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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朋波闻言被逗乐了，“我研究过港片，您说的对。港片从六七十年代，我都看过，跟你讲故事，永远都有一种江湖小弟：你听我跟你讲啊！那种眉飞色舞。”
“以他自己本身的水平，就只拍得了警匪，卧底，黑帮，武侠，功夫，抓鬼，打僵尸——共同的特征是打架。”阮桂芳嗤笑一声，“身为江湖小弟，你让他沾任何题材，最后产出的都只能是江湖小弟的作品。你让他拍革命题材，他也能拍成‘大哥！我垫后，你走先’！拍神话，也是拜把子从南天门砍到九霄之上，顺便还要对大嫂，啊不对，是女菩萨，产生点暧昧情绪。他就算是打外星人，拍出来都像是在打外星大圈帮。”
“呵呵……”韩朋波闻言开怀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阮桂芳眸光澄净地看着他说道。
“说的对！”韩朋波笑着点点头。
“你看过武侠小说吧！”阮桂芳眸光深沉地看着他问道，见他点头，“你说香江最像武侠小说里的谁？”
“像谁？”韩朋波闻言黑眸微微流转，“韦小宝。”
“对！”阮桂芳深邃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你叫他往杯子里下药，可以。你叫他拜把子，可以。你叫他喊大哥，可以。你叫他敬酒，可以。你叫他摇人打架，可以。你叫他发财娶几个老婆，可以。但也就这样了。虽然身处大时代大背景，但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还真就是只当个背景板用用而已，他又能干出什么大事呢？”
韩朋波闻言摇头失笑，“但现在武侠剧非常地流行！看得如痴如醉的。”
“孩子们没有长大，咱们没见过，等整体教育水平上来了，见多识广了，他们注定被抛弃。”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离回归还有五年吧！你对港台的关系怎么看？几年前火烧圆明园，那香江的演员还被封杀呢！就因为是合拍片。”
“呃……”韩朋波黑眸轻转，“你是说……”眼睛猛地瞪大了，“失去票仓。”
“你说呢？”阮桂芳笑着反问道。
韩朋波闻言冷静了下来，“这还真有可能。”
“拍黑帮题材……”阮桂芳黑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就是还在混丽春院时候的韦小宝。”韩朋波眸光坦诚地看着她说道，“警匪片就是傍上皇帝之后当手套办差的韦小宝。打僵尸抓鬼就是心血来潮走夜路走多了的韦小宝。他从来就是那个江湖混子，从来都没变过。”
“人家可是爵爷哟！”阮桂芳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也是个江湖混小子。”韩朋波轻笑出声。
“咱们能拍出黑帮片吗？”阮桂芳黑亮的双眸看着他问道。
“拍不出来，警察叔叔直接就灭了。”韩朋波捏了捏眉心说道。
“你看那武侠剧，八十年代拍了一遍，现在进入九十年代了吧！一准再拍一遍。”阮桂芳轻哼一声。
“七十年代也拍过。”韩朋波闻言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你说为什么？”阮桂芳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还有黄飞鸿都拍了多少版了，看吧！新的又快来了。”
“没别的题材吗？”韩朋波眸光幽深地看着她说道。
“上半年上映了黑帮片，接下来层出不穷的都是小混混，什么讲江湖义气，义薄云天。”阮桂芳温润的眼眸看着他说道，“国家暴力机器，制度都约束不了人，指望小混混有良心。白日做梦，制度道德法律都约束不了人性。”好笑地摇摇头，“你说他们为什么喜欢拍黑帮片，电影要有人投资。”
这简直是明说了，韩朋波闻言摇头失笑，“捞偏门很挣钱的，黑帮投资，可以洗白的。”
“对！”阮桂芳闻言微微颔首，“有奶就是娘，给钱就是爹。”
韩朋波眸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对了，上次跟您在家里谈的拍摄题材，我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很有兴趣。”
“那恭喜啦！”阮桂芳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道，“那钱够用吗？”
“够用！我们投入不大，现实题材，又没有什么大场面，演员片酬又不高，不需要过多的置景，成本不高。”韩朋波沉稳地说道，“这次拍摄，珠影不但投钱，还投入物力，人力，帮助我们不少，都是专业人士。”
“哦！你这压力不小。”阮桂芳关心地看着他问道。
“对！这么多人的生计。”韩朋波捶 了捶自己的肩头，说不怕是假的。
“有没有兴趣成立一家影视公司。”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兴致颇高地说道。
“我吗？”韩朋波指指自己道。
“怎么没信心啊！”阮桂芳眸光沉静地看着他说道，“像香江一样的电影公司。”想了想，“国内的电影制片厂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些都是人才，什么打光、摄影师啦！都是现成的。老派的演员没什么戏演。你看看几年前拍的《红楼梦》、《西游记》有多少演员转行的，主要开戏的太少，不能市场化运作。科班毕业的演员大把、大把的，有什么戏拍吗？把这些资源整合起来。”
“呃……”韩朋波紧绷着下颚，“我没那么多钱？这个可是非常烧钱的。”
“我投资啊！”阮桂芳笑着说道，“我打算在香江成立投资公司，这样投资你的话，可以避开审核。上面对港台非常的宽容。”
“您能投资多少？”韩朋波黝黑的眼眸看着她问道。
“一千万可以吗？不够再加。”阮桂芳轻快地说道，“我不参与经营，只拿一成股份，不得稀释，没别的要求了。”
韩朋波闻言瞳孔骤缩，“妈，您这股份太少了吧！”
“不少，不少。”阮桂芳闻言目光暖暖地看着他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我相信你，你已经证明你的能力了。”调侃道，“还是不相信自己。”
“我这有点儿担心。”韩朋波感觉双肩沉甸甸的。
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我有点儿要求。”
“您说？”韩朋波放下手恭敬地问道。
“别紧张，我就是想说，文艺工作者一定要有文化。”阮桂芳黛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这是当然了，演员拿到剧本要了解背景的。”韩朋波闻言面带笑容地说道。
“科班出身的他们高考成绩有多少？”阮桂芳直白地说道，“他们的认知呢？非常的崇拜西方，学的都是西方艺术？”
“可现代西方艺术……很……很流行的。”韩朋波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怎么看艺术？”阮桂芳突然开口问道。
“您这问题太宽泛，您指哪一方面？”韩朋波虚心地问道。
“我想说的是，艺术是有主题思想的，不是天马行空，整个后现代，印象派，让人看不懂。”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
“您不喜欢文艺片。”韩朋波闻言笑了笑。
“我不喜欢无病呻吟的文艺片，吃饱撑了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阴暗、晦涩，专挑人性的恶，好像只有下三路才能表现艺术。”阮桂芳直白地说道，指了指自己，“我这么说没有冒犯你吧！”
“没有，没有，艺术品就是让观众品评的。”韩朋波微微勾起唇角，“艺术不是孤芳自赏。”嗤笑一声，“艺术品大都是捧出来为了变现的。”
阮桂芳墨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就是最普通的画画也要传递画者的意志，这个是不允许逻辑混乱的。”抿了抿唇，“西方艺术逻辑混乱。”
“呵呵……”韩朋波闻言笑而不语。
“我们的艺术品是有逻辑性的，但是西方人不是。”阮桂芳眉峰陡然跳了一下，“西方人追求的是迸发式的，颠覆想象的，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东西，越不正常就越好，越让人看不懂，越高级。反正在那些艺术大师的眼里，普通人不配看。但贩卖艺术时却希望土包子掏钱，越多越好！”
“你说这样看不懂的艺术为什么受欢迎。”阮桂芳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道。
“这是在考我吗？”韩朋波闻言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岳母问道。
“你说是就是吧！”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
“有金主捧的，尽快的卖出去。”韩朋波直白地说道。
“有些艺术不代表美，不代表理性的传播，也不代表成长，也不代表天道，不代表善意。”阮桂芳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艺术在西方来看，就必须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混乱不堪，甚至恐怖。普通人看不懂，还说人家文化水平不行。”
“西方有些艺术确实不堪入目，尤其说打着为艺术献身。”韩朋波认同地点点头。
“现代化的艺术，乱七八糟的流派，什么后现代，抽象派，印象派，简直是祸国殃民。”阮桂芳十分讨厌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推敲的话，啥事没有，一推敲的话，啥也不是。”
“看得出来您不喜欢。”韩朋波闻言笑了笑。
“我可不是贬低艺术啊！”阮桂芳立马声明，“相反我认为艺术非常的有价值，它直接影响人类情感中枢的，因为它传播广，特别有价值，完全不能容忍它变成一个歪门邪道，什么越丑越好，美丑不分，强奸人类的正常审美。”乌黑的瞳仁直视着他，“艺术影响人类的心灵，所以必须做正面贡献，它要帮助人类成长，要帮助人群建设，这是艺术家的职责，而不是标新立异。”
“我明白您的意思，从群众中来，到群众去。”韩朋波了然地说道。
“而西式现代艺术，极其的求新求怪，求变，求与众不同，它对于美丽的东西，协调的东西甚至是嫌弃的。”阮桂芳不客气地说道，“画的东西太正常了，他们看不惯，说你没有创意。”竖起食指，“向西式艺术圈投降，是艺术买办，是艺术走狗。”
“您这指责……”韩朋波轻蹙着眉头，“有点严重。”
“这个怎么说呢！”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艺术不能脱离人的存在，它本身就是让人看的，是人类文明体当中感性爆发的符号，很能够启迪人。因为小孩子最先接触到的就是眼前的画面。糟糕的艺术对人的影响很大，在认知上会颠倒黑白。”忽然想起来，“你给珍妮买过画册吗？那些精美的画册。”
“买过。”韩朋波闻言点点头。
“那你看过吗？”阮桂芳黑眸凝视着他问道。
“没有。”韩朋波轻蹙着眉头微微摇头。
“你最好看看，画面是否有阴郁、令人不舒服的，甚至是软色情。”阮桂芳眼神冰冷地说道，“人家美其名曰，探讨人类的身体，这样扭曲的艺术你想要吗？”
“我给家里打电话。”韩朋波转身朝帐篷走去，“让我妈检查一下珍妮的画册。”脚步匆匆地回了帐篷，拿起大哥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您看看珍妮的画册，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图画，阴暗，狰狞的，软色情。看起来不舒服的，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一会儿再给您打过去。”韩朋波摁下大哥大。
“韩编怎么了？”李导看着神色焦急地韩编问道。
“没什么？就是给珍妮买的画册让家里看看有没有不妥的。”韩朋波坦诚地说道。
“珍妮学画画，这西方的画册能有什么不妥吗？”李导不解地看着他说道。
“你的画册可以给我看看吗？”阮桂芳下巴点点她眼前的西方艺术画册。
“当然！”李导将放在桌子上的画册递给了她。
阮桂芳快速的翻开画册，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递给了女婿，“你自己看。”
韩朋波放下手中的大哥大，翻开画册，越看脸越黑。
李导也察觉他们脸色不对，“有什么问题吗？这些画。”
“你不觉得这画面太昏暗了，看了心情不好。”韩朋波眸光幽深地看着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