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星光万丈 第158章 北境回响

阿尔卑斯山麓的星光与誓言犹在耳边，空气中还弥漫着婚礼上铃兰与雪松的清新气息，江辰和林晚星却并未在瑞士做过多的停留。对于他们而言，婚礼是仪式，是向世界的宣告，但生活的本质，始终是向前探索，是共同创造。他们的蜜月，没有选择椰林树影的热带海岛，而是再次指向了北极圈——那片曾见证他们情感重大转折，也孕育了“冰盖心跳”网络构想的地方。

这一次，他们乘坐的是江辰名下一架经过特殊改装、兼具长途飞行与短距起降能力的私人飞机。机舱内没有奢华的皮饰与镀金，而是充满了科技感的简约设计，同时点缀着林晚星带来的几幅小型画作和手工织物，冷硬与柔软奇异地和谐共存。

飞机降落在挪威北部一个更为偏远的、仅供小型飞机起降的私人机场。这里距离特罗姆瑟还有一段距离，更加贴近真正的荒原。一下飞机，凛冽而纯净的空气瞬间灌入肺腑，带着冰雪和冷杉的味道。远处是连绵的、覆盖着永恒冰雪的山脉，近处是冻结的、如同镜面般的湖泊。

等候他们的，不再是酒店的车队，而是两辆装备着履带和防滑链的极地探险车，以及一个由索尔海姆教授推荐的、经验丰富的当地向导团队。

“这里的数据监测站，是‘全球冰盖心跳’网络最北端的节点之一，也是最脆弱、变化最剧烈的区域之一。”江辰一边帮林晚星系紧防寒服的领口，一边解释此行的部分目的，“我们需要实地采集一些更微观的环境参数，用于优化模型的感知粒度。”

林晚星点点头，她的眼睛透过防风镜，贪婪地吸收着这片极致荒凉又极致美丽的景色。这里与特罗姆瑟的城镇氛围完全不同，是一种更原始、更撼人心魄的力量。她的艺术灵魂已经在蠢蠢欲动，感觉有无数新的灵感在冰原之下涌动。

他们入住的地方，是一处依托着山壁建造的、极具现代感的极地研究驿站。建筑材料大部分是玻璃和经过特殊处理的合金，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极地短暂的日光，同时抵御严酷的风雪。驿站内部温暖如春，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无垠的冰原和变幻的天空。

蜜月的第一天，他们没有安排任何工作。午后，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粉，阳光在云层后透出朦胧的光晕，形成了一种被称为“钻石尘”的奇妙景象。驿站宽敞的客厅里，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林晚星窝在柔软的沙发里，膝盖上摊开着素描本，笔下勾勒着窗外雪松被冰晶包裹的形态。

江辰坐在她旁边，腿上放着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但他敲击键盘的频率并不高，更多的时候，是抬起头，看着身边专注于画作的妻子。

空气中流淌着安静的默契。不需要时时刻刻交谈，仅仅是共享着同一片空间，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存在，便已足够充盈。

“这里的安静，和城市里的不一样。”林晚星忽然停下笔，轻声说，“城市的安静是空洞的，这里的安静……是饱满的，能听到很多细微的声音，比如雪落下的声音，冰层内部应力变化的声音，甚至……好像能听到地球自转的声音。”

江辰合上电脑，认真地侧耳倾听片刻，然后看向她：“你的感知系统比最精密的传感器更敏锐。这里的背景噪音低于20分贝，确实能放大许多通常被掩盖的物理信号。”他用他的方式，认同了她的感受。

林晚星笑了，放下素描本，挪到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江先生，我们在度蜜月诶，你能不能暂时忘记你的数据和分贝？”

江辰从善如流地收起电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让她更舒适地靠着自己。“好。”他从善如流，低头嗅着她发间淡淡的、与窗外冰雪气息迥然不同的暖香，“那江太太觉得，蜜月应该做什么？”

他的那声“江太太”，让林晚星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泛起一阵酥麻的甜蜜。她仰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他眼底映着壁炉跳动的火光，温暖得不像话。

“比如……”她故意拉长声音，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比如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待着。或者……聊聊除了工作和数据之外的事情？”

“比如？”江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带着纵容的笑意。

“比如……你第一次见我，除了觉得我的画有‘情感张力’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她终于问出了这个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虽然知道他最初的动机是“契约”，但她还是想知道，在那些理性的评估之外，有没有一丝一毫，是属于江辰个人的触动。

江辰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回溯那些被他归类为“非必要情感数据”的记忆。他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目光投向窗外飘飞的雪，声音低沉而平缓：

“第一次在美术馆，看到你站在那幅《待放之星》前。”

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准确的描述词。

“你当时的眼神，很专注，像是在与画布里的生命对话。那种状态……很奇特。与我习惯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要么在计算价值，要么在卖弄学识，要么在社交寒暄。”

“而你，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那一刻，我的逻辑核心记录下了一个异常波动。”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无法用已有的认知模型解释。后来我将其定义为……‘高浓度审美活动引发的非理性关注度提升’。”

他说着这些近乎病理报告的分析，但林晚星却听得心跳加速。

她听懂了。在他那套冰冷的概念体系下，藏着的是他最初被她吸引的、最本真的瞬间。他或许无法用“心动”“惊艳”这类词汇来表达，但他的“逻辑核心”和“认知模型”的“异常波动”，就是独属于江辰的、最诚实的“心动”。

“所以，”林晚星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带着点小得意，“早在契约之前，江先生你的系统就已经因为我‘宕机’过一次了？”

江辰看着她狡黠的笑容，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和宠溺，坦诚地点头：“可以这么理解。那次异常波动，是后续所有合作……以及此刻的所有，的初始诱因。”

这个答案，比任何华丽的情话都让林晚星满足。她笑着重新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来：“这个蜜月话题，我很满意。”

窗外，钻石尘依旧在飘洒，荒原寂静无声。驿站内，温暖如春，爱意在无声的交流中静静流淌。他们的蜜月，没有喧嚣的庆祝，却有着更深层次的连接与理解。在这片纯净的北境，他们不仅回顾了来路，更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未来无限延伸的、共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