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星光万丈 第54章 淬火

周经理的倒戈如同一道微光，刺破了笼罩在顾言之帝国之上的厚重帷幕。林晚星和江辰都清楚，这并非胜利的号角，而是决战前的短暂照明，让他们更清晰地看到了对手的阵线与弱点。

江辰的数据中心里，屏幕墙上原本代表顾言之势力的红色区域，开始出现细微的、闪烁的黄色斑点——那是资金压力、内部不满和潜在裂隙的可视化表征。

“根据周经理提供的信息链，结合公开财务数据交叉验证，顾言之旗下三家主要控股公司的短期负债率已超过警戒线。”江辰指着屏幕，对连线中的林晚星分析，他的声音如同精密仪器读数般稳定，“他抵押古董艺术品的举动，并非孤例。过去三个月，他至少有五次类似的短期融资操作，资金用途不明，但时间点均与针对我们的行动节点高度重合。”

林晚星看着那些冰冷的数据流和关联图，仿佛能看到顾言之在华丽舞台后方，如何焦头烂额地拆东墙补西墙。他构筑的帝国，外表依旧金碧辉煌，内里却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所以，他的疯狂，某种程度上是……虚弱？”林晚星若有所思。

“可以这样理解。”江辰点头，“他的行为模式符合‘路径依赖’和‘沉没成本效应’。在前期投入巨大的情况下，他无法承受失败，只能不断加大赌注，试图一举翻盘。这使他更具攻击性，但也更脆弱。”

“那么，我们的机会在哪里？”

“在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给予致命一击。”江辰的目光锐利如刀，“市美术馆新馆项目。他试图在这里用‘人文’绑架‘技术’，我们就用绝对的技术优势和更具前瞻性的艺术理念，正面击溃他。”

第二部分

星宸科技对市美术馆项目的反击，悄然升级。江辰不再仅仅提交一份方案，他启动了一个名为“潘多拉”的紧急项目组，抽调了公司最顶尖的算法工程师、人机交互专家和材料科学家。他们的目标，不是做一个“数字化改造”方案，而是打造一个 “活着的美术馆” 。

林晚星被邀请作为首席艺术顾问，深度参与其中。她的工作室变成了临时作战室，画稿与电路板并存，颜料气味混合着电子元件的味道。

“我们需要的不只是展示画作，”江辰在项目启动会上阐述核心思想，“我们需要创造一个环境，能让观众‘感受’到艺术背后的情感逻辑，甚至与创作过程本身互动。晚星，‘混沌引擎’与《深空低语》的创作过程，就是最好的原型。”

林晚星瞬间领悟。她与“混沌引擎”的互动，那种在秩序与混沌边缘捕捉灵感的体验，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动态的艺术行为。如果能让观众也体验到这种过程呢？

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我们可以将我的‘系统·噪声·飞地’系列未完成稿，作为初始‘种子’，输入到一个更强大的、实时演化的‘超级混沌引擎’中。这个引擎将运行在美术馆的中央服务器上，实时接收环境数据——光照、温度、甚至观众的人流、心率、情绪波动（通过匿名生物传感器采集）——作为‘噪声’输入，持续不断地演化出新的视觉形态，投射在巨大的沉浸式穹顶上。”

“而观众，”江辰接上她的思路，眼神闪烁着智性的光芒，“可以通过特定的交互界面，有限度地调整某些参数，成为这个永恒演化艺术品的‘共谋者’。他们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艺术不再是凝固的历史，而是正在发生的、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现在’。”

这个构想，远远超出了当前任何“数字美术馆”的概念。它模糊了艺术与科技、创作者与观众、作品与过程的界限。这不仅是展示，是创造，更是一种哲学层面的宣言。

就在“潘多拉”项目全力推进时，顾言之的反扑如期而至，而且更加卑劣。

这一次，他瞄准了林晚星最无法回避的过去——她的家庭。

一篇名为《‘天才’画家背后的债务疑云：论原生家庭对艺术家道德观的塑造》的长文，突然在几个颇具影响力的八卦自媒体上同时发布。文章用看似客观冷静的笔调，“深挖”了林晚星父亲早年经营失败、欠下债务（其中部分债主与顾言之圈子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旧事，并含沙射影地将林晚星接受江辰帮助的行为，扭曲为“另一种形式的债务清偿”，暗示其作品价值与背后的资本推手密不可分，甚至影射她与江辰的关系本质是“精心策划的利益交换”。

这篇文章恶毒之处在于，它半真半假，将事实与污蔑搅拌在一起。林晚星父亲早年生意受挫是事实，但早已清偿大部分债务，且与林晚星的艺术追求毫无瓜葛。然而，在精心引导的行文下，读者的观感极易被带偏。

“他这是……要彻底毁掉我。”林晚星看着屏幕上那篇文章，身体微微发抖。这一次，攻击不再局限于艺术圈，而是试图将她钉在世俗道德的耻辱柱上，连她与江辰之间最珍贵的情感连接，也要泼上脏水。

江辰的回应迅速而强硬。星宸科技法务部直接向发布平台发送了律师函，指控其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同时，一份由林晚星父亲授权发布的、盖有公章的债务清偿证明和情况说明，被悄然置顶在林晚星的官方认证账号下（该账号由星宸科技代管，极少更新）。

但伤害已经造成。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不堪入目的评论，质疑林晚星的品行，甚至诅咒她的家人。苏念和唐小雨打来电话，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她们在网上与那些喷子论战，却显得势单力薄。

夜深人静，林晚星独自坐在工作室里，没有开灯。白天的攻击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她的心防。她不怕诋毁自己，但她无法忍受家人因她受辱，无法忍受她与江辰的情感被如此亵渎。

加密通讯器亮起，是江辰。他没有发信息，而是直接请求安全视频连接。

接通后，屏幕那端的江辰似乎也还在公司，背景是熟悉的数据库屏幕墙。他看着林晚星，没有立刻说话，那双总是冷静理性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某种深沉难辨的情绪，像是压抑的怒火，又像是……心疼？

“我检索并分析了历史上一百二十七起针对女性艺术家、科学家及公众人物的类似污名化攻击案例。”江辰开口，声音低沉，“其中百分之八十九，其核心目的并非事实本身，而是通过激发公众的非理性情绪，摧毁目标的社会支持网络和心理防线。”

林晚星默默听着，等待他的“数据分析结论”。

“根据模型推演，回应此类攻击最有效的方式，并非陷入无止境的自证循环，而是……”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以超越性的成就，覆盖噪音。”

他切换了屏幕，展示出“潘多拉”项目的最新进展。一个初步构建的、充满未来感的美术馆虚拟空间出现在屏幕上，穹顶上，基于林晚星“飞地”系列演化的视觉图案，正随着模拟的“环境噪声”缓缓流淌、变幻，美得惊心动魄。

“他们想用污泥把你拖回地面，”江辰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宣誓般的坚定，“我就带你，去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看着屏幕上那片由自己和江辰共同构想、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的星辰大海，看着视频里那个要用科技为她重新定义战场、为她撑起一片绝对苍穹的男人，林晚星心中所有的委屈、愤怒和寒意，在这一刻，奇异地沉淀、凝聚、升华。

她想起自己画作中那些在混沌压力下诞生的、全新的稳定结构。

淬火，需经烈火灼烧，冷水浸泡。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明亮而坚定的火焰。

“我明白了。”她对江辰说，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冽，“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潘多拉’项目，需要我做什么？”

攻击如同淬火的冷水，未能使她碎裂，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硬、锋利。

她的艺术，她的爱情，她的意志，都在这一次次的打压与守护中，经受着淬炼。

暗流汹涌，风暴将至。而她，已准备好执笔为剑，在这片由爱与梦想铺就的战场上，与她的骑士并肩，迎击一切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