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星光万丈 第17章 晨光与笨拙的早餐

金奖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林晚星，让她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嘴角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窗外，天光初亮，鸟鸣啾啾。她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有些不同。

不是因为那座沉甸甸的奖杯，而是因为心底那份尘埃落定般的笃定，和想起某人时，无法抑制加速的心跳。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干净，没有未读消息。这并没有让她失落，反而有种奇异的踏实感。那个习惯于用数据和效率解决问题的人，似乎正在学习用一种更舒缓、更尊重她的节奏来靠近。

洗漱完毕，她准备去食堂吃早餐，然后去画室继续完善《星语》的最终细节，准备后续可能的展出。刚走出宿舍楼，她就被眼前的一幕定住了脚步。

晨曦的微光中，江辰站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身姿依旧挺拔，但手里拎着的东西，却与他平日清冷禁欲的形象格格不入——那是一个印着某知名早茶店Logo的精致纸袋，以及两杯看起来是豆浆的饮品。

他看到林晚星，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来，耳根似乎又泛起了那不易察觉的微红。

“早。”他声音略显紧绷，将手中的东西递过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了虾饺、烧卖和流沙包。豆浆是无糖的，如果你喜欢甜，这里有小包砂糖。”

他的语气像在汇报工作，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在等待一项重要技术的测试结果。

林晚星看着他，又看看他手里那份显然需要排队的、与她平时食堂豆浆油条截然不同的早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这种笨拙的、与他风格迥异的讨好，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她接过早餐，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两人都微微一顿。

“谢谢。”她抬起头，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家？”

江辰似乎放松了些，推了推眼镜，理性分析模式下意识启动：“之前项目加班，观察过你点外卖的频率和品类，这家店的订单占比超过60%，虾饺和流沙包是常点项。豆浆……苏念提过一次你不嗜甜。”

林晚星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还是那个江辰，连表达关心都带着数据支撑。

“分析得很准确，江同学。”她带着一丝调侃。

江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微微一怔，随即眼底也染上了一点极淡的笑意，像是冰雪初融。“那你……慢慢吃，我去工作室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天降温，多穿点。”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某项重要任务，转身离开，步伐依旧沉稳，但背影似乎少了几分以往的孤绝。

林晚星捧着温热的早餐，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心底那片名为“江辰”的土壤，似乎又有什么新的种子，正在悄然萌芽。

画室里，阳光正好。林晚星一边享受着美味的早餐，一边打量着立在画架上的《星语》。金奖的肯定让她信心倍增，但也让她对这幅作品有了更高的要求，思考着是否可以在某些细节上再做微调，让它更加完美。

她沉浸在创作的思绪中，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言之发来的消息。

「林小姐，再次恭喜。不知今天是否有空？关于之前提到的合作，希望能与你当面详谈。」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位于市中心高级写字楼的地址定位。

林晚星的心跳快了一拍。顾言之的合作邀约，代表着一条纯粹基于她个人才华的职业路径，一个脱离校园和原有项目的光环、真正独立发展的机会。这无疑极具吸引力。

她回复了确认的信息，约定下午见面。

放下手机，她看着《星语》，心情有些复杂。兴奋、期待，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顾虑。这份顾虑的来源，她心知肚明。

中午时分，她收到了江辰的信息，依旧言简意赅：

「午饭记得按时吃。陆衍下午会送项目终版文件给你确认。」

没有追问她的行程，没有多余的打扰。

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林晚星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她甩甩头，将这种矛盾的情绪压下，专注于下午即将到来的重要会面。

下午，林晚星准时到达了顾言之的工作室。这里与江辰那个充满科技感的办公空间截然不同，更像一个艺术沙龙。开阔的Loft空间里，摆放着各种艺术品和设计家具，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淡淡的木质调香薰。

顾言之亲自为她泡了咖啡，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

“林小姐，你的《星语》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他开门见山，“它不仅是一件优秀的艺术作品，更准确地捕捉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某种精神脉搏。我所在的机构，正在筹划一个名为‘未来叙事’的跨国巡展，旨在探索科技时代下的人类情感与身份认同。我认为，《星语》以及你后续可能创作的同类作品，非常适合作为这个展览的核心叙事线索之一。”

他详细介绍了展览的规模、合作的画廊、潜在的媒体曝光以及国际策展团队。条件非常优厚，几乎是每个年轻艺术家都梦寐以求的平台。

林晚星认真听着，内心激动不已。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顾先生，非常感谢您的赏识，这个机会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不必客气，是你的才华赢得了这一切。”顾言之微笑着，话锋却微微一转，“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或许你可以考虑。”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星宸科技’的那个项目固然不错，但它本质上是一个商业合作，带有很强的技术属性。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过早或过深地与特定技术品牌绑定，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你艺术表达的纯粹性和未来发展路径的广度。我认为，是时候将重心完全转移到属于你个人的艺术创作上了。”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林晚星的心湖泛起了波澜。她明白顾言之的意思。他与江辰，仿佛代表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条是纯粹的、国际化的艺术殿堂；另一条，则是与那个人紧密相连的、充满挑战与未知的科技艺术融合之路。

会谈结束，顾言之将她送到电梯口。

“不用急着回复，好好考虑一下。期待你的加入。”他的笑容依旧令人如沐春风。

林晚星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心情却不再像来时那般轻松。顾言之的建议在她脑中盘旋。他说的不无道理，独立艺术家的身份无疑更纯粹，也更符合她最初的梦想。

可是，一想到要彻底割舍与江辰、与那个倾注了她无数心血的项目的联系，心底便涌起强烈的不舍。那段共同奋斗的日子，那些思维的碰撞，那些在他理性世界里窥见的、别样壮丽的风景，早已成为她创作和生命中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对话框。她想告诉他顾言之的邀约，想听听他的看法，甚至……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让她选择留下的理由。

手指在屏幕上方悬停许久，最终，她还是退出了对话框。

她不能这样。不能刚刚接受了他的心意，就立刻用另一个男人的邀约去试探他。这对江辰不公平，对她自己的选择也不负责任。

这个决定，必须由她自己来做。

她抬起头，望向傍晚的天空，晚霞将云层染成了绚丽的暖色调。她知道自己站在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每一条路都通往不同的未来。

而那个刚刚笨拙地给她送了早餐、叫她多穿衣的男人，此刻，是否也在某个地方，思考着他们之间，那刚刚破晓、却已面临考验的关系呢？

她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至少，先完成项目的最后交接。那是她与江辰，也是与过去的自己，一个郑重的告别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