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过客 第48章 回家（八）

师傅在还没有迎来第一场雪就回家了，说是家里给介绍了对象“我走了，你能干就干，不想干就回家吧，趁早找个别的什么事情做，要不就去大饭店，找个好师傅，学个真正的厨师。”

师傅走了，老秦接过了师傅的工作，老板也给他涨了一点工资，但还没有达到师傅的工资标准。可是冬天住的地方成了最大的问题，别的季节还无所谓，但冬天还这样住，老秦实在接受不了，于是老秦也和老板发生了第一次矛盾。

“老板，这实在是太冷了，还没有下雪，晚上这风都受不了，被子就跟没有一样。”

老板很冷漠的说“再有一个多月咱就回家不干了，忍忍就好了。”老板娘也跟着说“那不行给你加一床被子，年轻人嘛，火气大，没问题。”

老秦是无语的“还是租个房子吧，平时可以当仓库用，真的，这样跟睡在露天没有任何区别，晚上风起的时候实在受不了。”

老板娘没好气的说“租房子谁出钱，你要愿意租你自己租，我们不干涉。”

夜里，天空中开始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这些洁白无瑕的如同柳絮般轻盈地雪花舞动着身姿，它们借着昏黄的路灯缓缓落下。躺在床上的老秦，望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雪花，如点点繁星般洒落在床边，这些繁星触手可及，很快融化在掌心里。

头顶那把早已破旧不堪的遮阳伞，在大雪的肆虐下苦苦支撑着，但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到天亮。“咔嚓”一声脆响，伞骨断裂，失去了它最后的抵抗。铺天盖地的雪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疯狂地涌向老秦，落在脸上很凉，然后迅速堆积起来。厚厚的积雪一下子便将老秦连人带床一起掩埋在了其中。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从被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爬出来。看着眼前这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老秦不禁哑然失笑。他拍掉身上的积雪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朝着不远处的医院走去。

夜晚的医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尽管四周依旧弥漫着消毒水那特有的刺鼻味道，但相较于白日里的嘈杂与喧嚣，此时倒是显得格外宁静。好在医院内温暖如春，暖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气，让人感到一丝慰藉。

而在这狭长的走廊尽头，一个略显沧桑的身影正蜷缩成一团。那便是老秦，他身上裹着一件单薄且破旧的外套，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外界的寒冷和内心的恐惧。这一夜对于老秦来说注定是漫长而难熬的，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早上雪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医院里人慢慢多起来。老秦回到面摊，已经过了平时老板，老板娘，和端饭女工该来的时间。可今天一个人都没有来，隔壁几家今天也都没有营业，大家都在打扫积雪。老秦的床已经完全被积雪掩盖，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现在就像个新的墓丘。该不该把雪清理一下，老秦拿出一条凳子，弹掉上面的雪，坐下来，一会就白了头发，再一会白了全身。雪花没有融化，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就像在白色的梦里。

隔壁老板调侃道“呀，你就像武侠电影里的大侠，有种生死看淡，英雄迟暮的沧桑感。”老秦笑了。

老板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而且是一个人来的。雪停了，老秦也已经基本把积雪都清理干净了。

“不用管了，咱们今年就到这里吧，来给你算一下账，你先回家去吧。”

本来老秦已经想好了见到老板了就给说不干了，既然老板先说了那倒是免得自己开口。结完了账老秦正准备走的时候，隔壁的老板叫住了老秦“你这是准备要走了吗？”

老秦苦笑着说“放假了，准备回家。”

“都这个时候了，还哪来的车，在说今天下这么大的雪，长途汽车肯定停运了。”

老秦依然不紧不慢的收拾着东西“我知道。”

“那你现在去哪里？”

老秦想想说“不知道，先找个地方住下吧，雪融了在走。”

那老板很诚恳的说“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你看你愿意给我帮忙不，我这里差人手。”

老秦想了一下说“你是卖饺子的，可我不会包饺子。”

“没事，慢慢学吗，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工作。我看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吧，过来给你煮点挂面。”

老秦留了下来，第二天其他卖饭的都陆续开工了，只有他之前的那个面摊一直就那样放着，也在没有见过以前的老板和老板娘。

新老板在城中村租的房子，老秦和另外一个一起干活的大哥一起住着。后来老秦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原来的老板为什么突然不干了，连面摊都不要就走了。

“你原来的老板和你们那个打杂的女人搞到一起了，就是下大雪那天被他老婆当场抓住了。”

老秦刚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整天和他们一起干活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发现，难道是自己在这一方面太迟钝了吗？

“你们尽瞎说，我怎么不知道。”

那大哥一脸嫌弃的说“你这种瓜娃子，怎么可能知道。人家两个在一起都已经很久了，就你和你老板娘不知道。”

“那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的人多了，有人看见他们两个早上拉水的时候把三轮车放在院子里，人跑到房子里去了，过了十几分钟才出来。”

老秦想起来，以前刚来的时候是他去拉水的，后来就安排让他帮着师傅揉面，那个女工去拉水了，有时候老板会去帮忙，原来帮的是这么个忙。

“下大雪那天你老板半夜摸到那女人屋里头去了，他老婆发现不对劲，直接就给堵在那女人的床上了，听说当时还在办那事了。”那大哥嘿嘿的笑，笑的很淫荡。“不过，你们老板娘平时也太不体贴人了，你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从来都不给你老板留一点面子。”

老秦对这样的事情很不感兴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就特别喜欢听这样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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