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非命 第55章 过渡．天使的阴霾

艾瑞克·霍华德站在第30层的落地窗前，纯白的羽翼因愤怒而微微震颤，金色的瞳孔倒映着窗外的城市灯火，却仿佛燃烧着某种冰冷的怒火。

他刚刚收到消息——莱恩和莉莉安被挂在墙外，加尔罗亚与维克托被打成重伤，国际象棋六总管被捏成核桃大小的金属块……十个同事，十个dSm的高层战力，在短短几小时内全部溃败。

而老大，却始终没有露面。

“莫里斯。”艾瑞克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你觉得老大是故意的吗？”

幽灵总管莫里斯·维恩漂浮在他身后，半透明的躯体在灯光下泛着幽蓝微光。他手中的银币停止了翻动，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或许。”

“哈！”艾瑞克猛地转身，羽翼掀起一阵劲风，办公桌上的文件哗啦啦散落一地：“让我们去送死？就为了测试那个‘神子’？”他金色的瞳孔收缩成细线：“我加入dSm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当炮灰！”

莫里斯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注视着他。银币在他指间轻轻旋转，折射出冷冽的光。

“我要去找老大。”艾瑞克大步走向门口，羽翼收拢，圣光长剑的剑鞘在他腰间微微震颤：“要么加钱，要么——”

“艾瑞克。”莫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再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回音，而是近乎实体化的冷冽：“别去。”

艾瑞克脚步一顿，回头皱眉：“怎么？你怕了？”

莫里斯轻轻叹了口气，银币在他指尖停顿了一瞬。

“怕？” 他低笑一声，半透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自嘲：“艾瑞克，我当然怕。”

艾瑞克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显然没料到一向冷静的幽灵总管竟会直接承认恐惧。

“金钱固然重要，但命都没了，钱还有什么用？” 莫里斯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银币在他指间翻转，映出微弱的光：“看看莱恩和莉莉安，看看维克托和加尔罗亚……他们哪一个不是dSm的顶尖战力？可结果呢？被挂在墙上，被碾碎，被捏成金属球。”

艾瑞克的羽翼微微震颤，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圣光长剑的剑柄。

他一直以来信奉的准则很简单——金钱至上，利益优先。dSm给了他财富、地位、权力，所以他愿意为组织卖命。可是现在，他的同事们一个个倒下，而那位神秘的“老大”，却始终躲在幕后，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莫里斯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波动，银币在他指间翻转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艾瑞克。”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像是某种危险的耳语：“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找老大，然后像其他人一样被处理掉；要么……”

他停顿了一下，银币突然停住，被他的拇指稳稳按住。

“——要么，我们暂时和‘神子’合作。”

艾瑞克的羽翼猛地一僵，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疯了？”

“疯了？”莫里斯冷笑一声，半透明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狠厉：“看看维克托和加尔罗亚的下场！你觉得我们两个能比他们撑得更久？”

艾瑞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圣光长剑在鞘中微微嗡鸣。

“老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莫里斯继续道，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他让我们一层层阻击神子，不仅是为了测试他，还是为了消耗他——可问题是，那个怪物根本消耗不完！”

艾瑞克沉默了一瞬，金色的瞳孔微微闪烁。

“……合作？”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犹豫：“你觉得他们会信？”

莫里斯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波动，银币在他指间闪烁着冷光。

“神子他们来dSm总部，无非就是为了两件事。”他的声音冷静而精准，像一把解剖刀：“一是找到正反世界的那扇‘门’，二是查清我们黑帮的贩毒和人口贩卖。”

艾瑞克的羽翼微微收拢，金色的瞳孔盯着莫里斯，等待他的下文。

“而我们——”莫里斯轻轻抬起半透明的手，银币在他指间翻转：“既知道‘门’的确切位置，又从未参与过那些肮脏的交易。”

艾瑞克皱了皱眉：“你是说……拿情报换命？”

“不是换命。”莫里斯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是求生。”

艾瑞克沉默片刻，手指缓缓松开剑柄，圣光长剑的嗡鸣也随之平息。他转身望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dSm的米字星标志在最高处缓缓旋转，像一只俯瞰众生的独眼。

“……只能赌这一次了。”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

莫里斯冷笑一声，银币“啪”地一声被他攥进掌心。

“这不是赌，艾瑞克。”他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扭曲，声音低沉而笃定：“这是唯一活下来的办法。”

艾瑞克沉默地站在窗前，纯白的羽翼微微垂落，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想起自己七岁那年，蜷缩在贫民窟的角落里，看着父母被黑帮枪杀的血泊慢慢凝固。没有人救他，没有人给他一个解释，只有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尸体，冲刷着他颤抖的身体。

他活下来了，靠偷窃、靠打架、靠比别人更狠。十二岁，他第一次杀人——一个试图把他卖进政府的混混，被他用生锈的刀片割开了喉咙。十五岁，他的羽翼第一次展开，纯白的羽毛沾满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天使？

他嗤笑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天使，只有活下来的人和死去的人。

他加入dSm，不是因为信仰，不是因为忠诚，仅仅是因为这里给的钱够多。他不在乎老大是谁，不在乎dSm在谋划什么，只要按时打钱，他愿意做任何事——杀人、走私、镇压反抗者，他从不手软。

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一枚即将被丢弃的棋子。

“莫里斯。”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觉得……神子会信我们？”

莫里斯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波动，银币在他指间轻轻翻转。

“他们不需要信我们。”他低声道：“他们只需要情报。”

艾瑞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圣光长剑的剑柄，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如果我们背叛dSm……”

“我们早就被背叛了。”莫里斯冷笑：“老大让我们去送死的时候，可没犹豫过。”

艾瑞克沉默了。

他想起莱恩和莉莉安被挂在墙外的样子，想起维克托和加尔罗亚的惨状，想起国际象棋六总管被捏成金属球的绝望。

他不想变成那样。

他活到现在，不是为了死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测试”里。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决绝：“我们去找神子。”

莫里斯的身影微微浮动，银币在他指间停住。

“明智的选择。”

艾瑞克展开羽翼，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

在dSm总部顶层，无面者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前，黑袍如凝固的夜色般垂落。兜帽下的虚无微微波动，仿佛感知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门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宽敞的房间里，冷白的灯光将每寸空间照得纤毫毕现。那张真皮办公椅微微后仰，扶手上还留着几道新鲜的抓痕；床铺凌乱，枕头上凹陷的痕迹尚未回弹；而那个镶嵌在墙体内的金属柜门虚掩着，边缘处有明显的变形——就像有人长期蜷缩在里面，用肩膀和膝盖将钢板磨出了凹陷的弧度。

无面者的黑袍无风自动。他太熟悉这些痕迹了。老大又进了柜子，就像过去千百个夜晚那样。但这次不同——柜门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

“嗒”

一滴浓稠的黑色液体从无面者的袖口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成不规则的污渍。这是黑暗生物罕见的生理反应——他在战栗。

老大亲自动手了。

这个认知让构成他躯体的暗物质都开始不稳定。无面者记得上一次老大出手时的场景：三年前清理叛徒时，那个吸血鬼总管被活生生钉在自己的影子里，每一寸皮肤都长出了会尖叫的嘴巴。而更早之前，某个试图探查老大真面目的探子，被发现时已经变成了会呼吸的家具——他的脊椎成了衣帽架，仍在规律地收缩扩张着肺部。

黑袍突然剧烈翻涌，无面者猛地转身。手提电脑从袍袖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闷响。屏幕上还显示着维克托与加尔罗亚惨状的监控画面，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漫来。无面者本能地后退半步，随即意识到这不过是普通电路故障——但作为纯粹的黑暗生物，他竟从这片黑暗中感受到了更深的黑暗正在逼近。

就在这时，无面者感觉自己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

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站在他身后，阴影笼罩着他的轮廓，仿佛光线在他周围扭曲、逃逸。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一双深邃的眼睛，冰冷而平静，如同深渊。

无面者的黑袍瞬间凝固，兜帽下的虚无剧烈波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

“boss……”他的声音不再是机械般的平稳，而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男人——dSm黑帮真正的掌控者——微微偏头，似乎在打量他。他的动作很轻，却让无面者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向他坍缩。

boss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无面者的肩膀上。那触碰明明很轻，却让无面者感到仿佛有千钧重量压在身上。

“艾瑞克和莫里斯……”boss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他们想背叛我。”

无面者的黑袍微微颤动，兜帽下的虚无仿佛凝固了一瞬。他立刻单膝跪下，声音低沉而坚定：“boss，我永远不会背叛您。”

boss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试探。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吗？可他们曾经也是这么说的。”

无面者的黑袍边缘微微波动，像是被无形的风吹拂。他没有抬头，也没有辩解，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团纯粹的黑暗在掌心凝聚，随后化作一枚漆黑的徽章——那是dSm最高级别的忠诚印记，只有最核心的成员才会被授予。

“我的生命、我的存在，都属于您。”无面者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没有丝毫动摇：“如果连我也背叛您，那这世上就再无人值得您信任了。”

boss沉默了一瞬，随后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并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微妙的……疲惫？

“是啊。”他轻声说道，手指终于从无面者的肩膀上移开，“现在，我身边只剩下你了。”

无面者缓缓抬头，兜帽下的虚无微微波动，仿佛在凝视着boss模糊的面容。他能感觉到，boss此刻的情绪与以往不同——不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而是带着一丝……孤独？

boss的粉红色瞳孔在黑暗中缓缓亮起，如同两朵妖异的火焰在虚无中燃烧。那光芒不似人眼，更像是某种远古生物捕食时的荧光，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试探结束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神子的实力……深不可测。”

无面者的黑袍微微震颤，他能感觉到boss的情绪正在变化——不再是那种慵懒的掌控感，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boss……您要亲自出手？”无面者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犹豫。

boss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一道粉红色的光痕，像是某种未知的能量在现实表层割开了一道伤口。光痕缓缓扩散，最终勾勒出一扇门的形状——一扇通往dSm总部最核心区域的“门”。

“帝王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摇他的帝国。”boss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哪怕是神子也不行。”

无面者的黑袍微微浮动，他明白，boss已经彻底认真起来了。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boss的粉瞳微微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很简单。”他缓缓说道：“你只需要……见证。”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骤然模糊，粉红色的光晕在黑暗中炸开，如同一场无声的爆炸。下一秒，boss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空气中缓缓消散的粉红色粒子，以及一句轻飘飘的、近乎温柔的低语——

“毕竟，帝王……从不需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