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非命 第61章 DSM黑帮的毁灭

袁质悬浮于空，赤瞳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俯视着下方因力量反噬而指尖微颤的托菲尔。愤怒在他心中沸腾，并非因为自身的遭遇，而是为了那些被瞬间碾碎、如同草芥的无辜生命，为了这座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城市。

托菲尔仰着头，粉色的瞳孔剧烈收缩，袁质那种近乎“规则”般的绝对分解能力，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冰冷的战栗。这种力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是一种他无法用重力去扭曲、去碾压的“无”。恐惧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心脏，但下一秒，就被更疯狂的偏执所吞噬。

“强的可怕……”托菲尔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仿佛艺术家看到了最极致的毁灭之美：“真是……太棒了！只有这样……只有摧毁这样的你！我的‘帝王’之路才会坚不可摧！这份‘安心’才能达到永恒！”

托菲尔嘶吼着，粉色瞳孔迸发出近乎实质的疯狂，他脚下发力，地面再次龟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射向袁质。

同时，他双臂猛地向两侧一扯，周围散落的、巨大的楼房钢筋混凝土碎块再次违背重力，轰鸣着悬浮而起，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恐怖投石，从四面八方朝着袁质狠狠砸去！

袁质赤瞳冰冷，面对这足以将整条街区再次埋葬的狂暴攻击，他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向前虚按——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万物归寂的细微声响。那所有呼啸而来的、重达万吨的废墟残骸，在距离他尚有数十米时，便如同投入烈火的冰雪，从最基础的原子结构开始崩解，无声无息地化为漫天飘散的、无害的原始微粒，消散在夜风之中。

攻击被瞬间化解，但就在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微小间隙——

托菲尔的身影穿透了尚未完全消散的尘埃幕布，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骤然突进到了袁质的极近距离！

托菲尔的拳锋撕裂空气，裹挟着扭曲重力的力场，直轰袁质面门。那粉瞳中燃烧的是最纯粹的、冰寒刺骨的杀意，没有丝毫犹豫，不留半分余地。

袁质赤瞳急遽收缩，原子层面的感知催谷到极致。他猛地侧头，那足以轰碎山峦的拳头擦着他的颧骨掠过，带起的风压如同实质的刀刃，在他脸颊上划开一道细微的血痕。

但与此同时，袁质的左手如同未卜先知般向上格挡，精准地架住了托菲尔随之而来的、悄无声息踢向肋下的膝撞！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袁质的手臂肉眼可见地弯曲了一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撞得向后滑退，双脚在空气中犁出两道无形的波纹。

痛楚传来，但袁质眼神冰冷依旧。比起最初交手时完全跟不上节奏的狼狈，此刻的他，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有效的格挡和闪避！

托菲尔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手、肘、膝、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缠绕着扭曲的重力场，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动连绵不绝的杀招。每一次攻击都直奔要害，力求一击毙命。

袁质在其间艰难地周旋。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几分生涩，远不如托菲尔那般千锤百炼，充满了杀戮的效率。但他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变得越来越精准，越来越及时。他仿佛一块海绵，在生死压力下疯狂吸收着对方的战斗方式，赤瞳深处数据流般的光芒飞速闪烁，计算着每一分力量的角度、速度和后续变化。

他不再单纯依赖能力的绝对性去硬撼，而是开始尝试用最小的动作幅度，引导、偏转那致命的攻击。偶尔，他甚至能抓住托菲尔攻势转换间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小僵直，进行一两次极其短暂却凌厉的反击——指尖点出，试图触碰对方身体；或者一记侧踢，瞄准对方重心的薄弱点。

虽然这些反击都被托菲尔以更丰富的经验轻松化解或避开，甚至招致更凶猛的反扑，但——

“啧。”托菲尔发出一声不耐的咂舌，攻势愈发狂暴。他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猎物的“难缠”程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打磨一块璞玉，而这块玉正在飞快地变得坚硬、锐利，甚至快要反过来割伤匠人的手。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托菲尔粉瞳中的杀意沸腾到了顶点。

绝不能让他继续适应下去！

托菲尔虚晃一拳，引得袁质侧身格挡的瞬间，他真正的杀招——那只一直隐藏在腰侧、覆盖着巨大甲虫装饰的手，如同潜伏的毒蝎般骤然刺出！五指并拢，指尖缠绕着高度压缩的、足以瞬间将钢铁压成薄片的恐怖重力场，直插袁质的心脏！

这一击，快、狠、准！抓住了袁质所有防御和闪避路线都被封死的死角！

避无可避！

托菲尔的指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袁质的胸膛，裹挟的扭曲重力瞬间撕裂了肌肉、骨骼和内脏。鲜血如同泼墨般从袁质背后炸开，他身体猛地一僵，赤瞳中的光芒瞬间涣散，一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口中狂涌而出。

“咳……！”

托菲尔的手臂完全没入袁质的胸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心脏在最后一次微弱跳动后彻底碎裂的触感。那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液体浸染了他的手臂，带来一种无比熟悉的、扭曲的满足感。

结束了。

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托菲尔抽出鲜血淋漓的手臂，袁质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下坠落，重重砸在下方光滑的坑底，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再无动静。

“哈……哈哈……”托菲尔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先是低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终化为响彻夜空的、肆无忌惮的狂笑：“哈哈哈哈——！！！”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混乱的城市区块，粉色的瞳孔中充满了胜利者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陶醉。

“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帝王’的下场！绝对的力量！这才是绝对的支配！！”他对着死寂的夜空宣告，声音因兴奋而扭曲：“任何意外！任何可能性！任何不安定的因素！最终都会被碾碎！这才是我追求的……永恒的‘安心’！我的宝座，无人可以撼动！哈哈哈哈哈——！！”

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那份失而复得的、扭曲的安心感中，享受着脚下“尸体”带来的最终确认。

然而，就在他笑声最酣畅、心神最放松的这一刻——

下方，本该彻底死去的袁质，那只落在冰冷地面上的手，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具胸膛被开了巨大窟窿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赤瞳之中，哪里还有半分涣散和死亡？那里只有冰冷静谧到极致的、早已计算好一切的绝对专注！

袁质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以托菲尔根本无法理解的速度瞬间暴起，几乎是贴着脸出现在了狂笑的托菲尔面前！

托菲尔的笑声戛然而止，粉色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倒映出袁质那张沾满鲜血却带着一丝冰冷微笑的脸庞，以及那只疾速抓向他面门的手！

托菲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大脑甚至无法处理这违背常理的剧变。

袁质的五指如同铁钳，死死地扣住了托菲尔的整个面门，巨大的力量几乎要捏碎他的颅骨！

然后，袁质贴着他的耳朵，用一种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轻声说道：

“你的安心……归零了。”

下一秒，袁质扣住托菲尔面门的手掌心之中，光芒骤然爆发！

那不再是遥远的攻击，而是——零距离！贴脸释放！

“嗡——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能量瞬间宣泄而出！微型核聚变产生的毁灭性能量被约束在极小的范围内，绝大部分结结实实地、毫无保留地轰击在了托菲尔的头颅和上半身！

托菲尔甚至连最后的念头都无法产生，他只感觉到一股无法想象的热量和冲击力瞬间吞噬了他的一切感知。

“呃啊啊啊——！！！”

托菲尔的尖叫声凄厉刺耳，却迅速被那毁灭性的能量轰鸣所吞没。他被零距离的微型核聚变爆炸狠狠轰飞，像一颗燃烧的流星般砸向远处一栋摇摇欲坠的摩天大厦。

“轰隆！”

大厦的玻璃幕墙如同纸糊般粉碎，钢筋混凝土结构被轻易撞穿，托菲尔的身影深深嵌入大楼内部，引发一连串坍塌的巨响。

烟尘弥漫。

这一次，他那恐怖的自愈力仿佛遇到了天敌。被直接命中的头颅和上半身一片焦糊，粉色的头发和那俊美的面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碳化的恐怖伤痕和裸露出的、同样在高温下瞬间玻璃化的骨骼。新生的肉芽刚刚试图蠕动，就被残存的毁灭性能量再次湮灭。他的身体各处都在崩裂，如同一个被打碎的瓷器，勉强被一些焦黑的物质粘连着。

死亡的冰冷，如同潮水般迅速淹没他的意识。

“不……不可能……”破碎的声带勉强振动，发出模糊不清的嘶鸣，充满了极致的不甘和难以置信。他是帝王！他拥有绝对的力量！他应该碾碎一切障碍，获得永恒的安心！怎么会……怎么会败在一个被同伴牵挂所累的“神子”手上？！

这种结局，他绝不接受！就算死，他也要拖着这个毁掉他一切的人一起下地狱！

疯狂的执念压过了死亡的恐惧，托菲尔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和意志，那双已经无法视物的、焦黑的眼眶仿佛再次“看”向了袁质的方向。

——引力！操控引力！

他不需要复杂的技巧，不需要精密的控制，他只要将最后的一切，所有的生命、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疯狂，都灌注到这最后的一击上！将这片空间的重力无限叠加、压缩、扭曲！制造一个吞噬一切的终点！一个能带来最终“安心”的坟墓——黑洞！

周围的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弯曲，破碎的瓦砾和尘埃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向着托菲尔所在的位置缓缓飘去，速度越来越快！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无尽吸力和毁灭气息的黑暗奇点，即将在他焦黑的胸膛前形成！

然而，就在那微型黑洞即将成型、即将坍缩爆发的刹那——

袁质悬浮于空，赤瞳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动作，只是朝着托菲尔的方向，轻轻抬起了手，然后，五指缓缓收拢。

“热运动，停止。”

一声轻语，仿佛下达了最终的审判。

霎时间，托菲尔体内——那些尚且残存的、维持着他最后生机的细胞、那些疯狂涌动试图自愈的能量、那试图引爆重力创造黑洞的最后力量——其中所有微观粒子的热运动，在原子级别的绝对掌控下，被强行归零。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对冲。

有的，只是最极致的“冷”。

托菲尔焦黑的身体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幽蓝色的冰晶，那并非水汽凝结的冰，而是粒子动能被剥夺后绝对的“死寂”。他体内所有化学反应瞬间停止，所有能量流动彻底冻结。那刚刚开始扭曲光线、吸引尘埃的微型重力奇点，如同被掐灭了火苗的蜡烛，瞬间消散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连他最后的那丝疯狂和不甘的意念，也被彻底冻结在了这绝对的冰冷之中。

下一秒，那覆盖着幽蓝冰晶的焦黑躯体，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沙雕，无声地崩塌、分解，化为最细小的、没有任何生命和能量痕迹的尘埃，簌簌飘落。

dSm的黑帮老大，妄图成为“帝王”的托菲尔·S·阿兹尔，就此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夜空下，只有袁质静静悬浮，赤瞳中的冰冷缓缓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以及深不见底的沉寂。

夜风卷过废墟，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埃，那是托菲尔存在过的最后证明。刺鼻的硝烟味、血腥味和混凝土粉碎后的土腥味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袁质缓缓落回地面，双脚触及冰冷破碎的沥青。悬浮时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虚脱感，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但他知道，这并非身体的重伤——纳米级的修复和原子层面的能量补充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撕裂的肌肉在弥合，消耗的体力在回升。

真正的疲倦，源自更深的地方。一种冰冷、粘稠、如同深海淤泥般的倦怠，正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刚刚操控着构成世界的基本单元，分解了万吨废墟，最终，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会思考、会疯狂、会追求那扭曲“安心感”的存在——从原子层面彻底抹除。

托菲尔是恶魔，是屠夫，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怪物。他死有余辜。袁质反复告诉自己这一点，试图用理性的判断压下心底翻涌的不适。杀死他，是为民除害，是阻止更大的灾难，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

为什么指尖还在发冷？

为什么心脏沉甸甸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恐慌的回响？

他从未主动夺取过他人的生命。即使在最危险的战斗中，即使面对无目骑士，即使对抗袁凡志，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制服、分解武器、或者像对待翡翠领主那样使其失去威胁。终结一个意识，熄灭一团灵魂的火焰……这是第一次。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不是杀人本身。

而是在那终极的分解指令下达的前一瞬，在那绝对的力量彻底碾压、抹除一个疯狂反抗的存在时……在那冰冷的审判之后……

他的心底，竟然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

快感。

就像精密咬合的齿轮终于严丝合缝地完成了最后一次转动；就像嘈杂刺耳的噪音被瞬间绝对静音；就像一道复杂而丑陋的方程式，被最简洁、最完美的方式彻底擦除。

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而纯粹的顺畅感。

它一闪而逝，迅速被负罪感、疲惫感和更深的不安所覆盖，但它确实存在过。如同毒蛇吐信，在他心灵的湖面上留下了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这比托菲尔的疯狂更让他害怕。

他拥有了神只般的力量，难道最终也要沾染上神只般的冷漠？甚至……魔鬼般的残忍？

“我……”他对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发出无声的诘问：“我刚刚……享受了那种感觉？”

一阵冰冷的恶寒顺着脊椎爬升。他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物理的痛楚来驱散那心理上的幽灵。

他不是托菲尔。他绝不能变成那种从毁灭和支配中汲取“安心”的怪物。

夜的寒意仿佛浸透了骨髓。袁质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废墟之上，只有风声呜咽，仿佛在哀悼逝去的生命，也仿佛在低语着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