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界非命 第21章 翡翠行省

在爬过几座陡峭的山峦后，三人终于抵达了苍穹之翼所在的区块与翡翠行省交界之处——一道冲天而起的蓝色魔法屏障，如同巨大的光墙般横亘在天地之间。

魔法间隙的引力极强，四周寸草不生，只有荒芜的沙地与嶙峋的怪石。空气里弥漫着细微的魔法乱流，像是无形的刀刃，偶尔划过皮肤，带来一阵刺痛。

林昭然站在屏障前，红瞳微微眯起，指尖窜出一缕火苗，试探性地靠近屏障——火焰瞬间被扭曲，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扯，最终消散无踪。

“啧，果然不能硬闯。”她收回手，转头看向袁质：“原子，能分解吗？”

袁质站在那道通天彻地的蓝色屏障前，赤瞳在黑色刘海下微微闪烁。他伸出手，指尖泛起微光，但屏障纹丝不动。

“不、不行……”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紧：“这不是物质构成的……这是反世界的规则，我的能力对它无效。”

林昭然啧了一声，红瞳扫视着屏障上流动的魔法纹路：“那怎么办？绕路？”

尼克展开蝠翼，试着飞近屏障边缘，结果一股无形的引力猛地拽了他一下，差点把他整个人吸进去。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发白：“靠！这东西会主动拉扯靠近的东西！”

袁质盯着屏障，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无法分解它，但他的物理知识却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引力极强，意味着空间扭曲，而空间扭曲意味着……

“我、我有个办法。”他忽然开口，声音仍有些结巴，但眼神却异常专注：“虽然不能分解屏障，但可以利用它的引力……”

林昭然挑眉：“说人话。”

袁质深吸一口气，指向屏障：“它、它的引力像漩涡，会把靠近的东西吸进去，对吧？那如果我们……主动制造一个反向的力，利用它的牵引，说不定能短暂撕开一道缝隙……”

尼克眨了眨眼：“等等，你是说……让我们自己变成‘诱饵’，然后让屏障自己‘拉’我们过去？”

袁质点点头，赤瞳微微发亮：“就、就像冲浪……利用浪潮的力量，而不是对抗它。”

林昭然盯着屏障，红瞳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行，试试！具体怎么做？”

袁质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瞬间分解周围的岩石，重组出三块光滑的金属板。他低声解释道：“站、站在这个上面，我会控制它产生反向的斥力，当屏障的引力作用时，我们就能顺着缝隙滑进去……”

尼克咽了咽口水：“听起来很危险。”

林昭然已经一脚踩上金属板，红瞳灼灼：“总比在这干等着强。”

袁质和尼克对视一眼，也各自站了上去。袁质深吸一口气，赤瞳微微收缩，金属板表面泛起微光——

下一秒，屏障的引力骤然增强，三人的身体猛地被向前拉扯，金属板在斥力的作用下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

“抓紧——！”袁质大喊。

蓝色的魔法屏障像水面般扭曲，一道细微的裂缝在引力与斥力的对冲下短暂出现——

“咻！”

三人的身影瞬间被吸入其中，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三人被魔法屏障的引力撕扯着穿过空间裂隙，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色彩如同被搅浑的颜料般疯狂旋转。袁质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松开，耳膜因气压的剧烈变化而嗡嗡作响。

然后——

“砰！”

他们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青苔地上。

林昭然第一个爬起来，红瞳警惕地扫视四周，指尖已经窜出一缕火苗。尼克则捂着脑袋呻吟，蝠翼蔫蔫地耷拉着，显然被空间乱流折腾得不轻。袁质趴在地上，黑色刘海凌乱地遮住半张脸，赤瞳微微闪烁，似乎还在适应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

尼克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我们的衣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换上的精灵服饰——银丝绣边的墨绿色长袍，腰间系着藤蔓编织的腰带，蝠翼从特意留出的开口处伸展出来，此刻正不自然地抖动着。

林昭然低头一看，脸色瞬间黑了。她原本的校服变成了一件轻薄的精灵猎装，暗红色的皮革紧贴身形，露出小臂和锁骨，尖牙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这什么鬼东西？”

“呕——”

袁质突然捂住嘴，踉跄着扑到一旁的树边，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他的脸色惨白，黑色刘海被冷汗打湿，黏在额头上。赤瞳因为不适而微微泛着水光，手指死死抓着树干。

“原子！”林昭然立刻冲过去，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你没事吧？”

袁质摇摇头，又猛地弯下腰，吐出一口酸水。他的喉咙火辣辣的，胃里翻江倒海，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空、空间震动的频率……和我的内脏共振了……”

尼克凑过来，递过一块手帕，表情古怪：“你这体质也太差了吧？穿越个屏障都能吐？”

袁质虚弱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还没来得及反驳，林昭然已经一巴掌拍在尼克后脑勺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皮糙肉厚啊？我们家原子体质很差的。”

尼克捂着脑袋龇牙咧嘴，蝠翼委屈地收拢起来：“我就说说嘛……”

袁质勉强直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也变了——原本的校服换成了一件深蓝色的精灵长袍，袖口和衣领绣着银色的星辰纹路，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月光石的腰带。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黑色刘海还在，但发梢似乎比之前更长了一些，几乎要遮住眼睛。

林昭然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啧”了一声：“你这身……还挺适合。”

袁质的耳根瞬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长袍下摆：“是、是吗……”

这时尼克展开蝠翼，飞到半空中，拨开茂密的树冠向四周张望。他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细线，视野穿透层层叠叠的翡翠色叶片——

“见鬼了……”他落回地面，蝠翼不安地抖动着：“这地方根本看不到头，全是原始丛林，连个精灵村子都没有。”

林昭然红瞳一亮：“好事啊！没人拦路，我们正好全速穿过这个区块。”她踢了踢脚边盘结的树根：“总比对付那些神出鬼没的精灵刺客强。”

三人决定由尼克带路，尽快穿越这片翡翠丛林。尼克展开蝠翼，低空飞行在树冠之间，时不时回头确认林昭然和袁质的位置。

“往这边走！”他挥了挥手，指向一条被藤蔓半掩的小径：“前面有条溪流，沿着水边走应该能更快到达边界。”

林昭然点头，大步跟上，红瞳警惕地扫视四周。袁质走在最后，赤瞳微微闪烁，总觉得脚下的泥土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拨开潮湿的落叶——

几张扑克牌半埋在泥土中，边缘已经泛黄，但牌面上的图案依然清晰。

黑桃A、红心K、梅花J……

袁质盯着那些扑克牌，赤瞳微微收缩。他伸手拨开落叶，将几张牌捡起来——黑桃A的骑士面容冷峻，红心K的国王头戴王冠，梅花J的侍从手持长剑。牌面触感冰凉，边缘略微泛黄，像是被遗弃了很久。

“林昭然……尼克……”他低声唤道，声音有些紧绷：“你们……过来看这个。”

林昭然和尼克闻声回头，看到袁质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几张扑克牌。

“扑克牌？”尼克展开蝠翼，轻巧地落在他身旁，好奇地凑近，“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林昭然红瞳微眯，伸手接过其中一张，指尖轻轻摩挲牌面。触感冰凉，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黏腻感，像是被某种液体浸泡过。她翻到背面，瞳孔骤然收缩——牌背的图案并非普通的花纹，而是一枚金黄色的眼睛，瞳孔细长如蛇，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不对劲。”她猛地攥紧扑克牌，火焰“嗤”地一声从掌心窜出，瞬间将纸牌烧成灰烬：“这东西不能留。”

尼克一愣：“等等，说不定是什么线索——”

“线索？”林昭然冷笑一声，红瞳中闪过一丝警惕：“你觉得精灵的领地里会随便出现人类的扑克牌？而且还是带眼睛的？”

袁质的手指微微发抖，赤瞳盯着剩下的几张牌。黑桃A的骑士面容冷峻，但当他仔细看时，那骑士的眼睛似乎微微转动，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它、它们在动……”他的声音发紧。

尼克猛地夺过剩下的牌，蓝色瞳孔收缩成细线：“什么？！”

下一秒，扑克牌上的图案骤然扭曲——黑桃A的骑士从牌面中伸出手，一把扣住尼克的手腕；红心K的国王狞笑着，王冠化作锋利的刀刃；梅花J的侍从则纵身一跃，纸片般轻薄的身体在空中展开，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直扑袁质的咽喉！

林昭然的反应比思维更快。

“轰！”

火焰从她掌心爆燃，一道火墙瞬间横亘在袁质面前，将扑来的黑影逼退。尼克则猛地甩动手腕，蝠翼“唰”地展开，硬生生将黑桃骑士的手臂扯断——可那断裂的纸片手臂竟如活物般蠕动，再次黏回牌面。

“原子！分解它们！”林昭然厉喝一声，红瞳锁定那几张诡异的扑克牌。

袁质的赤瞳早已收缩成针尖大小。

“分解。”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他的指尖泛起微光，空气在原子层面震颤。

黑桃骑士的狞笑凝固在脸上，红心国王的刀刃寸寸崩解，梅花侍从的影子如烟般消散。三张扑克牌在千分之一秒内化作无数细小的粒子，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袁质刚松了一口气，赤瞳中的微光还未散去，脚下的土地突然剧烈震动。

“咔嚓——”

泥土裂开，无数张巨大的扑克牌如同墓碑般破土而出，每一张都足有一人高，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牌面上的图案扭曲蠕动，黑桃、红心、梅花、方片——所有牌面的人物都缓缓站了起来，从二维的纸面踏入三维的世界。

他们的眼睛漆黑如墨，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涌出的黑色液体，顺着惨白的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见鬼……”尼克后退一步，蝠翼炸开，蓝色瞳孔紧缩：“这些是什么东西？！”

林昭然的红瞳骤然收缩，指尖的火苗瞬间暴涨。

“轰——！”

烈焰如狂龙般席卷而出，炽热的火浪吞噬了数十张扑克牌士兵。黑桃骑士在火焰中扭曲尖叫，红心国王的金属王冠熔化成铁水，梅花侍从的纸片身躯化作灰烬。然而，更多的扑克牌仍在破土而出，密密麻麻，如同无穷无尽的亡灵军团。

“烦死了！”林昭然怒喝一声，掌心火焰凝聚成炽白的光球，猛地砸向地面。

“砰——！”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大片扑克牌，可它们仍源源不断地从泥土中爬出，仿佛整片森林的地下都埋藏着它们的巢穴。

袁质的赤瞳在黑色刘海下缓缓亮起。

他抬起手——

空气骤然凝固。

他的指尖泛起猩红色的光芒，如同熔岩般流淌，随后猛然扩散。整片森林的土地开始震颤，泥土翻涌，树根断裂，无数扑克牌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从地下扯出，悬浮在半空。

它们挣扎着，扭曲着，发出刺耳的尖啸，可袁质的手指只是轻轻一握——

“分解。”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绝对的湮灭。

成千上万的扑克牌在同一瞬间崩解，化作无数细小的粒子，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森林恢复了寂静。

袁质的赤瞳缓缓暗淡，刘海重新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

尼克展开蝠翼，不安地扫视着四周寂静的森林。那些被分解的扑克牌早已消失无踪，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诡异的魔力波动，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他压低声音，蓝色瞳孔在树影间来回扫视：“这鬼地方不对劲，扑克牌不可能凭空出现，肯定有人在操控它们！”

林昭然冷笑一声，红瞳中燃起战意，指尖的火苗“嗤”地窜高：“走？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揍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她猛地一脚踩碎地上一截枯枝，火焰顺着她的靴底蔓延，瞬间将周围的落叶烧成灰烬：“而且那家伙是肯定是想杀死我们的刺客，就算我们现在走了他肯定也会来找我们麻烦，不如在这边一劳永逸的解决他！”

尼克咽了咽口水，蝠翼微微收拢：“林昭然说得对，与其被追杀，不如主动出击！”

他话音刚落，袁质却突然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他的赤瞳死死盯着不远处一棵参天古树的树洞——那树洞漆黑幽深，边缘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仿佛一张咧开的嘴。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袁质的声音罕见地低沉而严肃，完全不像平日里的结巴。他的指尖微微泛起红光，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落叶无声地悬浮起来。

树洞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是“咯咯咯”的诡异笑声，像是有人捏着嗓子在咳嗽。

“被发现了呢~”

一个金色眼睛的小男孩从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脚尖点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他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黑色礼服，袖口和领口绣着暗红色的扑克牌花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诡异人偶。

“你们好呀~”他歪着头，嘴角扬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声音甜腻得像是裹了蜜糖的毒药：“我是凯尔·吉普，翡翠行省领主的养子~”

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挂在腰间的一串木偶——那些木偶的关节咔哒作响，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三人，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林昭然的红瞳微微收缩，指尖的火苗“嗤”地窜高：“刚才那些扑克牌是你搞的鬼？！”

凯尔咯咯笑起来，金色的眼睛弯成月牙：“是呀是呀~我的魔法可以让玩具活过来，好玩吗？”他晃了晃手腕，袖口滑落，露出苍白的手臂——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扑克牌的纹路，像是某种诡异的烙印。

尼克眯起眼睛，蝠翼微微张开，警惕地盯着他：“领主派你来杀我们？”

“杀你们？”凯尔歪了歪头，表情天真得近乎残忍，“不是哦~我只是想和你们‘玩’而已。”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身旁的一截枯木，刹那间，那截木头扭曲变形，化作一只木质的蜘蛛，八条腿“咔哒咔哒”地活动起来，猩红的宝石眼睛闪烁着恶意。

“毕竟……”凯尔的笑容扩大，露出尖锐的虎牙：“你们可是难得的‘玩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