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岁岁 第5章 阖府欢庆

踏入梁府大门，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喧嚣与探究被彻底隔绝，门内是井然有序的静谧与掩藏不住的喜悦。熟悉的亭台楼阁，熟悉的青石小径，连空气中弥漫的，都是记忆深处那若有似无的、属于家的馨香。

“岁岁，你看，”母亲卫氏紧紧挽着女儿的手臂，仿佛她还是那个需要牵引的小小女孩，指着通往主院的回廊，“这廊下的云纱宫灯，是你父亲特意命人从江南采买，快马加鞭运回来的，说是你小时候就喜欢亮晶晶、会发光的东西。”

梁岁岁抬眼望去，那一盏盏造型别致、薄如蝉翼的宫灯在微风中轻摇，映着秋日的暖阳，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她眼中流露出真心的欢喜：“很漂亮，让父亲费心了。”

父亲梁胤走在另一侧，闻言，威严的眉眼柔和了几分，接口道：“这不算什么。你母亲惦记着你怕冷，早早便让人将你绣楼里的地龙检修了一遍，还添置了最好的银丝炭。”他顿了顿，指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水池，“那池中的晚秋睡莲，也是你哥哥听闻有一种珍品能在此季开放，特意去求来的。”

梁昀走在父母身后半步，听着父亲提到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目光却温柔地落在妹妹身上：“只是想着，你回来时，院子里能有些鲜活的景致。”

一行人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卫氏又细细说道：“知道你自幼便喜欢花草，你院子里的花圃都重新翻整过了，移栽了不少四季名品。那边角上还搭了个紫藤花架，来年春天便能成荫。也不知……你如今还喜不喜欢这些？”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十年的分离，连女儿的喜好都已改变。

梁岁岁停下脚步，目光缓缓扫过这处处透着用心与期盼的布置。假山错落，流水淙淙，名花异草点缀其间，虽已入秋，依旧生机盎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和菊花的清冽，她转回头，看向父母兄长，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漾满了星辰般的笑意，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喜欢，非常喜欢。劳父亲、母亲、哥哥如此挂念，处处精心，岁岁……很喜欢。”

她的话语清晰而肯定，带着真挚的感动。卫氏闻言，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这次却是欢喜的泪，她拍着女儿的手背，连声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这时，梁胤停下脚步，对候在一旁的管家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府中上下，所有人等，本月月钱加倍，以贺小姐归家之喜！”

管家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连忙躬身应道：“是！老爷！老奴代全府上下，谢老爷、夫人、少爷、小姐恩典！恭喜小姐回府！” 消息迅速传开，隐在暗处或正在忙碌的下人们虽不敢喧哗，但彼此交换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由衷的喜悦。整个梁府，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沉浸在一种欢欣鼓舞的氛围中。

梁岁岁似想起什么，对父母道：“父亲，母亲，此次归家，多亏了青琐和两位车夫，还有那两位隐匿的暗影一路护持。” 她话音刚落，青琐便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此刻在府中，青琐似乎卸下了在外的部分清冷，眉眼间多了几分符合她年龄的灵动，但举止依旧稳重得体：“奴婢青琐，见过老爷、夫人、少爷。护卫小姐乃奴婢本分，不敢居功。”

梁胤目光如炬，自然看出这丫鬟气息沉凝，根基不凡，绝非普通侍女。他颔首道：“一路辛苦。你既护小姐周全，便是梁府的功臣。日后在府中，一切待遇皆按一等大丫鬟份例，可自由出入小姐院落，无需通传。”

卫氏也温言道：“好孩子，快起来。看你年纪不大，却如此稳重，岁岁有你照顾，我们很放心。”

青琐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再次行礼：“谢老爷、夫人。”

梁胤又看向那两名如同背景般沉默的车夫，以及不知何时已悄然现身，单膝跪地的两名暗影护卫。他们依旧气息内敛，如同未出鞘的利剑。“尔等护卫之功，梁府铭记。自有重赏。日后依旧听候小姐差遣，护其周全。”

“是！”四人齐声应道，声音低沉却坚定，随即，两名暗影再次无声隐去。

说话间，已来到了精心布置的饭厅。偌大的花梨木圆桌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皆是梁岁岁记忆中风味的菜式，还有许多她未曾见过的珍馐，显然是费了极大心思。

落座后，卫氏不停地为女儿布菜，几乎要将她面前的小碟堆成小山：“岁岁，尝尝这个，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糖醋荷藕……还有这个，水晶虾仁，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梁胤虽不像夫人那般外露，却也时不时将远处的菜碟往女儿那边推近些。

梁岁岁看着碗中堆积如山的菜肴，感受着这久违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宠爱，心中暖流涌动。她夹起一块荷藕，放入口中，酸甜脆爽，正是记忆中的味道。她眯起眼，露出一脸满足的、猫儿般的表情，对着卫氏撒娇道：“嗯！好吃！还是母亲记得岁岁的口味！”

她又看向梁昀，见他似乎想给自己夹菜又有些犹豫，便主动将碗递过去一点，俏皮地眨眨眼：“哥哥，那个芙蓉鸡片看起来也很好吃哦！”

梁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一愣，随即耳根微红，连忙夹了一大块鸡片放入她碗中，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多吃点。”

席间，气氛温馨而融洽。梁岁岁并未多谈山上学艺的艰辛，反而挑了些有趣的见闻说来。她讲到极北之地的万里雪原，讲到如何与通灵的白鹿嬉戏，讲到采集朝露时遇到的憨态可掬的灵蜂……她语调轻快，表情生动，时而俏皮，时而带着点小傲娇，比如炫耀自己如何“轻而易举”地认出了某种罕见的灵草，引得父母兄长笑声不断。

她也会好奇地询问家中十年的变化，询问哥哥的学业，询问父亲朝中的趣闻。她撒娇卖乖，巧妙地避开了可能引起伤感的话题，只将明媚、快乐的一面展现给家人，仿佛她这十年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如今满载着有趣的经历归来。

看着她巧笑倩兮，眉眼弯弯的模样，听着她软语撒娇，梁胤和卫氏心中那最后一丝因分离而产生的隔阂与不确定，也在这温馨的氛围中渐渐消融。梁昀看着眼前灵气逼人、与家人谈笑风生的妹妹，只觉得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

这一刻，没有神秘的马车，没有高深的修为，没有诡异的命格，只有失而复得的女儿、妹妹，只有围坐一桌、共享天伦的骨肉至亲。温暖的灯火映照着一家四口的笑脸，杯盘交错间，是十年等待终得圆满的温馨与宁静。然而，在这温馨的表象之下，无论是梁岁岁，还是梁胤夫妇，心中都清楚，有些事，终究需要面对。但至少在此刻，他们只想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团圆欢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