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岁岁 第119章 府内深谈 宫闱暗流

梁府内，一阵忙乱之后，终是渐渐安静下来。

梁岁岁已被妥善安置在锦绣阁的床榻之上，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脸色虽仍显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房内灯火通明，梁胤、卫蓁（梁母）、梁昀屏退了左右，围坐在床榻旁，面色皆是凝重。

“岁岁，现下已无外人，你且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细细道来。”梁胤沉声开口，目光中带着关切与审视。

梁岁岁知瞒不过至亲，便从她与卫家表姐在中围边缘瞧见沈静瑶与李芊芊为争夺赤纹云豹大打出手开始说起。她语气平缓，将如何旁观，如何被李芊芊迁怒，沈静瑶又如何因宫宴失利而主动挑衅，提出以雪瞳狐为彩头比试的过程，一一陈述。

“女儿本不欲多生事端，但沈静瑶步步紧逼，又以沈家信誉作保，女儿便顺势应下，借此机会略作惩戒，并得了那雪瞳狐。”梁岁岁解释道，“与沈静瑶交手，女儿并未尽全力，只是摸清其路数后，便寻机将其击败。”

她顿了顿，神色微凝：“不料，南诏阿依娜公主与西夜国师等人恰在此时出现。那阿依娜以月华草为饵，再次提出比试。沈静瑶与李芊芊怀恨在心，在一旁极力怂恿，形成合围之势，女儿迫于情势，只得‘被迫’应战。”

接着，她便说到与那南诏金丹武士的交手。“女儿知他们意在试探‘神秘女子’身份，故始终以筑基巅峰修为应对，只守不攻，凭借身法周旋，意在消耗其耐心。同时……女儿感知到自身筑基壁垒有所松动，便萌生借其压力，行‘临阵突破’之举，以此作为能支撑如此之久的合理解释。”

她将如何“艰难”支撑，如何“恰好”在压力下触摸到突破契机，以及阿依娜见状如何按捺不住，不断增派人手，直至形成五名金丹围攻她一人的局面，都清晰道来。其中凶险，虽被她语气淡化，但梁胤三人听得仍是心惊肉跳。

“女儿深知，若在彼时‘突破’，必是气息最弱之时，他们定会趁机下重手。故而一直在等，等一个最佳的‘落败’时机，既要显得合情合理，又要让他们‘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恶名坐实。”梁岁岁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就在他们五人联手，欲下杀手之际，兄长与睿王殿下他们及时赶到，一切便水到渠成。”

梁昀此时接口，将自己与皇甫凛等人赶到后所见，以及后续御前风波，皇帝如何震怒，卫老爷子与父亲如何步步紧逼质问，最终皇帝勒令南诏西夜国主给出交代等情状，补充了一番。

听完这惊心动魄的全程，梁胤长长舒了一口气，额间竟似有冷汗，他后怕道：“还好……还好凛殿下他们赶得及时，否则，即便你有所准备，在那般围攻下，也难保万全！后果不堪设想！”

他定了定神，眼中恢复睿智光芒：“不过，经此一事，南诏西夜名声扫地，必将付出巨大代价方能平息陛下之怒。接下来这段时日，朝中局势必然微妙。南诏西夜为挽回局面，或他国为示好、试探，定会有人借机登门，或拉拢，或赔罪。岁岁你此番‘伤重’，正好以此为借口，闭门谢客，静心‘修养’，也省得与太子、三皇子等不相干之人周旋，徒增烦恼。”

卫蓁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又是心疼又是骄傲：“我儿受苦了。这段时日便好好在锦绣阁将养，外面那些风风雨雨，自有你父亲与兄长应对。”

与此同时，沈府书房内，气氛压抑。

沈静瑶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垂着头，将今日猎场之事，避重就轻地禀报了一番，尤其强调了自己是如何“惜败”于梁岁岁，以及南诏公主如何“强行”介入。

然而，沈墨言是何等人物，早已从各方渠道得知了事情真相。他面沉如水，不等沈静瑶说完，便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住口！到了此时，你还敢狡辩！”

沈静瑶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言。

沈墨言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怒火：“你可知，因你一己之私，煽风点火，险些将整个沈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陛下今日对南诏西夜之态度，你难道看不见吗？与彼等行径沾边，便是大忌！”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冷声道：“即日起，你便在府中禁足，未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院子半步！除夕宫宴之前，好好反省！便是宫宴之上，若再见你与那梁岁岁发生任何冲突，便休怪为父家法无情！”

沈静瑶勐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委屈，禁足？连除夕宫宴都要约束？这是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的重罚！她张了张嘴，想要求饶，却在父亲那冰冷的目光下，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无声的泪水滑落。

李府的情形则更为严厉。李芊芊跪在厅中，直接被其父李尚书勒令禁足，严词斥责她愚蠢短视，险些为家族招来大祸。并言明，若期间表现良好，或可允其参加除夕宫宴，但宫宴之后，仍需继续禁足，何时真正知错悔改，何时方能解禁。这对于素来喜爱交际、争强好胜的李芊芊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禁足如此之久，帝都贵女圈中，谁还会记得她李芊芊？

皇宫，养心殿。

皇帝皇甫明璋处理完后续事宜，揉了揉眉心，对内侍吩咐道：“传朕口谕，明日休朝一日，各部衙门亦休整一日。今日冬猎，众卿辛苦，让大家好好歇息，后日再恢复如常。”

“奴才遵旨。”

是夜，皇帝并未如常般前往皇后宫中，也未召幸任何嫔妃。御辇悄无声息地抬往了林贵妃所居的长春宫。

林贵妃，七皇子皇甫凛生母，虽不似皇后、贤妃般在前朝拥有庞大势力，但圣宠多年不衰，性情温婉娴静，深居简出。皇帝今夜突然驾临，其中深意，不免让后宫诸多有心人，暗自揣测，心生波澜。长春宫内，灯火温然，映照着帝王略显疲惫，却更深沉难测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