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岁岁 第15章 八仙楼初遇

马车辘辘而行，车厢内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卫瑾率先忍不住，满脸惊叹地对梁岁岁说：“岁岁表妹，你和青琐姑娘的身手也太厉害了！那李芊芊在咱们京中贵女里，也算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没想到在你们手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卫瑶也附和道：“就是！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岁岁，你刚才躲她那些招式，简直像会预知一样，太神了！”

他们的夸赞发自内心，带着佩服与骄傲，并无半分嫉妒眼红。梁岁岁能感受到这份纯粹的亲情，心中微暖，浅笑道：“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法门，算不得什么。倒是给表兄表姐们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卫琛沉稳开口，“是那李芊芊无理取闹在先。”他顿了顿，详细解释道：“这李芊芊是吏部侍郎李崇明的嫡女，其母与宫中贤妃娘娘（三皇子生母）有些远亲关系，因此李家与三皇子一脉走得颇近。李芊芊自幼被娇惯，性子跋扈，在京中名声并不算好，时常与其他贵女发生争执。今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并非你的过错。”

相比昨日丹翠的简要介绍，卫家兄妹此刻的分析更为深入，将李芊芊的家世背景、人际关系乃至性格缺陷都清晰地勾勒出来，让梁岁岁对这位“对手”有了更立体的认知。

说话间，话题又转回了接下来的午膳。卫珏兴奋地介绍：“八仙楼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顶楼露台，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条朱雀大街的繁华景象！而且他们家的‘八宝葫芦鸭’、‘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都是一绝！”

卫琳则细心问道：“岁岁，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菜，或者忌口的吗？”

梁岁岁想了想，山中清修，饮食清淡，她确实有些怀念人间烟火气了，便道：“我喜欢那些用旺火快炒，带着锅气的菜，吃起来香。至于忌口……不喜芹藭（芹菜）、落苏（茄子）这类口感软烂的，还有胡荽（香菜）的味道也不太能接受。”

最爱吃的卫瑾立刻如数家珍般记下：“明白明白！表姐喜欢有镬气的炒菜，忌芹藭、落苏、胡荽！包在我身上，一会儿点菜保准让你满意！”

与此同时，另一辆装饰更为低调却难掩华贵的马车上，永靖侯世子萧煜正摇着一把玉骨扇，对身旁闭目养神的皇甫凛笑道：“我说殿下，今日八仙楼可是推出了新菜‘芙蓉鱼片’，听说用的是江南快马运来的新鲜鲈鱼，嫩滑无比。而且今日他们东家搞了个什么‘酬宾’，菜品一律八折！这等好事，岂能错过？”他身旁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圆脸带笑的年轻公子连连点头，他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钱多多，人如其名，最爱美食也最是“精打细算”，与萧煜是损友，常因“抠门”被萧煜打趣。

皇甫凛连眼皮都未抬，只从鼻子里淡淡“嗯”了一声，算是默许。萧煜早已习惯他的冷淡，自顾自地与钱多多讨论起一会要点哪些菜。

不多时，马车也在八仙楼门口停下。

梁岁岁一行人先一步到达。他们依次下车，立刻又成为了焦点。梁岁岁那毫无遮掩的绝色容貌，窈窕的身姿，以及卫家公子小姐们众星拱月般的姿态，引得八仙楼门口等待的、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快看！是卫家的小姐公子们！”

“中间那位黄衣小姐是谁？天仙下凡不成？”

“听说好像是梁尚书家刚接回来的那位小姐……”

“就是她！昨日在朱雀大街就引起轰动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议论声中，有惊艳，有羡慕，自然也有些许女子嫉妒不屑的目光。八仙楼的小厮何等伶俐，一见贵客临门，尤其是中间那位眼生却气度非凡的小姐，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卫公子，卫小姐们来了！快里面请！”

卫琛问道：“顶楼露台可还有位置？要视野好些的。”

小厮忙不迭点头：“有有有！刚好还剩一个最好的位置，临着栏杆，视野最开阔！几位请随小的来！”

一行人随着小厮登上顶楼。这八仙楼的顶楼果然别具匠心，整个顶层做成了半开放式的露台，头顶是精美的木质镂空顶棚，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既遮阳又透光。四周以轻薄的竹帘和纱幔相隔，此时大多敞开着，微风拂过，纱幔轻扬，视野极佳，能将楼下街景和远处屋舍尽收眼底，确实惬意非常。

小厮引他们到那张最好的位置坐下，连忙询问要点什么餐前茶点。卫瑾熟门熟路地开始点菜，特意避开了梁岁岁忌口的几样，又加了几道招牌和新菜。

小厮记下，躬身退下。刚走到楼梯口，就撞见了正上来的皇甫凛一行人。这小厮一眼认出打头的萧煜和钱多多，再看到他们身后那位气势迫人的玄衣公子，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连忙上前告罪：“小的不知萧世子、钱公子和……和这位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只是……只是那视野最好的位置，刚刚被卫家的公子小姐们定下了……”

萧煜挑了挑眉，还没说话，旁边的钱多多就一脸肉痛：“啊？最好的位置没了？那折扣还有吧？”

萧煜用扇子敲了他一下，对那小厮笑道：“无妨，旁边的位置也一样。我们不过是来用个膳。”他目光随意一扫，恰好听到旁边雅座传来卫家兄妹的说笑声，似乎还夹杂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正在询问着什么。

这时，皇甫凛的目光也淡淡扫了过去。小厮如蒙大赦，赶紧招呼同伴来招待这几位更尊贵的爷。

萧煜一行人正要走向旁边预留的另一处好位置，恰巧卫家兄妹因为要去看露台另一边摆放的盆景，拉着梁岁岁从雅座里走了出来。

刹那间，双方打了个照面。

卫琛、卫珩等人一见皇甫凛和萧煜，脸色一肃，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拱手行礼：“见过睿王殿下，萧世子，钱公子。”梁岁岁虽不十分熟悉，但看表兄表姐们的态度，也猜到那玄衣男子身份极其尊贵，便跟着敛衽一礼，姿态优雅，尽显大家风范，只是垂眸敛目，并未直视对方。

萧煜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艳，他昨日在醉仙居只是远观，今日近距离见到梁岁岁的真容，更是觉得光彩照人，难以逼视。他摇了摇扇子，笑容风流地回礼：“原来是卫家兄弟和妹妹们，真是巧了。”他的目光落在梁岁岁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好奇，“这位姑娘是……？”

卫琛作为长兄，代为回答：“回萧世子，这位是我们的表妹，梁尚书府上的小姐，前日刚回京。”

“哦——原来是梁小姐。”萧煜拖长了语调，笑容更深，正想上前一步，与这位容貌惊人的梁小姐多攀谈几句，却忽然感到后背袭来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寒意。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那位殿下。萧煜摸了摸鼻子，十分识趣地止住了脚步，只对卫家兄妹笑道：“那不打扰诸位雅兴了，我们用我们的膳。”说着，便与神色平淡、自始至终未曾开口、目光也只是在梁岁岁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便移开的皇甫凛，以及还在惦记着折扣的钱多多，走向了旁边的位置。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皇甫凛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再次掠过那道樱草黄的倩影。而梁岁岁，在抬起头后，目光也下意识地追随着那道玄色冷峻的背影看了一眼，心中暗忖：原来这位就是睿王殿下，果然……气势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