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岁岁 第9章 朱雀长街 暗处眸光

尽管梁岁岁以浅白面纱遮掩了半张容颜，但她那匀称窈窕、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及行走间如弱柳扶风、步步生莲的独特风姿，依旧如同暗夜中的明珠，吸引着朱雀大街上往来行人的频频侧目。更遑论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眸，清澈潋滟，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勾魂摄魄的魔力，偶尔与路人对视，便能让人心旌摇曳，失神片刻。

卫家的几位表兄表弟显然早有预料，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位置，将梁岁岁和两位表姐卫瑶、卫琳护在了中间。大表哥卫琛和二表哥卫珩在前方稍作开路，神色沉稳，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三表哥卫瑾和四表哥（二舅家的卫珩之弟，名珏）则护在两侧，偶尔用眼神逼退那些看得过于肆无忌惮的目光。他们虽年纪不大，但出身卫家，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有效地隔绝了大部分不必要的骚扰。

“岁岁表妹，你看那边，”卫瑶兴致勃勃地指着不远处一座三层楼高、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店铺，“那是‘玲珑阁’，帝都最有名的金银首饰铺子，里面的老师傅手艺绝佳，时新的花样也多，改日我们进去好好挑挑！”

卫琳也细声补充道：“旁边那家‘云想衣’的绸缎和成衣也是一等一的好，江南最新的料子他们总能最先拿到。”

梁岁岁顺着她们所指的方向望去，眼中流露出真切的好奇与喜爱。她虽在山中清修十年，但爱美之心人骨子里并未泯灭，反而因脱离了世俗繁华，对这些精致美丽的事物更多了一份纯粹的欣赏。

“看起来真不错，让表姐们费心了。”她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甜甜的笑意。

卫瑾在一旁插嘴：“要我说，女孩子家就是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岁岁表妹，前面有家‘百味斋’，点心做得极好，尤其是荷花酥和杏仁酪，那才叫一绝！”他话音刚落，就被卫瑶嗔了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看见我们在给岁岁介绍衣衫首饰吗？”

卫瑾不服气地反驳：“逛街累了不用吃东西啊？再说了，岁岁表妹说不定也喜欢呢！”

卫珏也笑着帮腔：“三哥说得也有道理，百味斋的点心确实出名。”

表兄妹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偶尔拌几句嘴，气氛轻松又热闹，让被护在中间的梁岁岁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与乐趣，眼眸弯成了月牙。

醉仙居，最高层的雅阁内。

那道玄色身影依旧立在窗前，深邃的目光穿过喧嚣，精准地锁定在下方那道浅碧色的身影上，看着她与卫家子弟互动，看着她因表姐妹的介绍而好奇张望，看着她那双美眸因笑意而弯起迷人的弧度。

“啧，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连酒都不喝了。”一个带着几分慵懒戏谑的声音响起。身着绛紫色锦袍、面容俊美带着几分风流感男子走到窗边，顺着玄衣男子的目光向下望去，“哟，我当是谁能让咱们殿下如此注目，原来是卫家那几个小子丫头们。嗯？他们中间那个戴面纱的姑娘是……生面孔啊，卫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光是看身段和眼睛，就知绝非俗品的美人？”

这紫衣男子乃是永靖侯世子，萧煜，京城里有名的风流人物，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缜密，与窗前的玄衣男子——当朝皇七子，睿王殿下皇甫凛是至交好友。皇甫凛身为皇帝最器重的儿子之一，不仅地位尊崇，其武道修为与深不可测的灵力境界，在年轻一代中亦是顶尖翘楚，罕有敌手。

萧煜摸着下巴，眼中闪过兴味：“能让卫家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小子如此小心翼翼护着的……莫非是那位离家十年，刚刚归来的梁府小姐？梁胤和卫蓁的女儿？”

皇甫凛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追随着楼下那道身影，声音低沉冷淡，听不出情绪：“嗯。”

萧煜挑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这位梁小姐是被世外高人带走修行的，昨日回京时那阵仗可不小，一辆玄色异兽马车，神秘得很。如今看来，果然……不同凡响。”他顿了顿，带着几分调侃，“怎么？我们冷心冷情的睿王殿下，也终于对女子感兴趣了？”

皇甫凛终于收回目光，淡淡瞥了萧煜一眼，那眼神如同冰雪，让萧煜下意识地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他转身，走向酒桌，执起酒杯，语气平淡无波：“只是觉得，卫家似乎很重视这位外孙女。”

萧煜耸耸肩，跟了过去，知道从他嘴里是撬不出更多话了。但他心中明了，能让皇甫凛驻足注视这么久的人，尤其是女子，绝对是破天荒头一遭。这位梁府小姐，恐怕不简单。

楼下，梁岁岁一行人并未察觉来自高处的注视，依旧兴致勃勃地逛着。他们进了玲珑阁看了看最新花样的首饰，又去云想衣摸了摸光滑柔软的绸缎，还去了卫瑾极力推荐的百味斋品尝了点心。梁岁岁虽未摘下口罩，但那双弯起的笑眼显示她心情极佳。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天色渐晚。

卫琛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时辰不早了，姑母和姑父该担心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们送岁岁表妹回府。”

卫瑶意犹未尽，拉着梁岁岁的手：“岁岁，明日我们再出来可好？带你去城西的百花园看看，然后再去东市逛逛，那边还有好几家不错的成衣铺和脂粉店！”

梁岁岁正玩得开心，闻言欣然答应：“好呀，那明日就劳烦表姐们和表兄了。”

一行人于是调转方向，护送着梁岁岁回梁府。到了府门口，正好遇上听闻他们回来而迎出来的梁胤和卫氏。

卫琛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姑父，姑母，我们将岁岁表妹平安送回来了。今日逛得颇为愉快，表妹也很喜欢。我们约了明日再带表妹在帝都游玩一日，特来禀报姑父姑母。”

梁胤见女儿安然归来，眼中带着愉悦的光芒，点了点头：“有劳你们费心陪伴了。年轻人多出去走走也好，只是要多带些人，注意安全。”

卫氏则拉着卫瑶和卫琳的手，笑着感谢：“有你们带着岁岁，姑姑再放心不过了。明日就再辛苦你们一日。”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卫家兄妹们这才告辞离去。

梁岁岁随着父母进府，回想起今日的见闻和表兄姐们的热情，心中满是暖意。而对明日新的游玩，更是充满了期待。只是，她并不知道，今日朱雀大街上的短暂停留，已然落入了一双最尊贵也最冷冽的眼眸之中，悄然掀开了命运交织的序幕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