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心到星际，修真录 第271章 冰冷的抉择

“启明”空间站巨大的生态穹顶之下，人造阳光透过模拟大气层，洒下温暖而虚假的光辉。林凡站在一条悬浮廊桥的尽头，身前是熙熙攘攘、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一无所知的人群，身后是合金墙壁和无垠的星空。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徒劳的搜寻，神识扫过百万生灵，却只带回一片令人窒息的“正常”。

他回到了月球总督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进入了核心静室。星枢冰冷的电子音在识海中响起：“主人，空间站扫描数据已同步分析完毕。未检测到任何已知形式的能量标记、精神烙印、基因异常或空间坐标锚定。目标群体生命体征与太阳系原住民群体差异度低于0.0001%，处于正常波动范围。”

林凡沉默地站在静室中央，四周是流淌着数据流的虚拟星图。那398亿移民及其后代，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阴影，笼罩在太阳系的心脏地带。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居民，而是变成了一个无法理解、无法定位、却随时可能被精准抹除的**标靶。每一次航行的开启，都可能意味着又一批生命的无声湮灭。

“星枢，”林凡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假设…仅仅是假设。这三座空间站里的人，或者说其中一部分人，确实被打上了一种我们无法探测、无法理解的‘黯蚀烙印’。这种烙印是导致他们被‘空间湮灭’锁定的原因。”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压下某种翻涌的情绪。

“那么，告诉我，以你绝对理性的逻辑推演，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静室内的数据流似乎停滞了一瞬，星枢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却字字如刀：

“基于当前信息及逻辑推演，可执行方案如下：”

“方案一：永久性封锁隔离。”

“ * 内容：即刻封锁三座‘方舟级’空间站所有对外通道，切断一切人员进出及物资流通。启动最高级别内部监控及维生系统维持。*

“ * 预估效果：理论上可阻断‘空间湮灭’事件发生（因目标群体无法离开空间站进入航行状态）。*

“ * 风险\/代价：*

“ 1. 社会结构崩溃：长期封闭将导致空间站内部资源分配矛盾激化，秩序瓦解，大规模骚乱及人道主义灾难不可避免。*

“ 2. 经济崩溃：空间站内产业与特区整体经济深度绑定，封锁将导致供应链断裂，引发全特区范围经济危机。*

“ 3. 技术性风险：维生系统及内部循环无法永久维持，最终将导致空间站生态崩溃。*

“ 4. 时间成本：无法确定‘空间湮灭’机制是否随时间推移发生变化或突破空间站壁垒。*

“ * 可行性评估：低。维持时间越长，崩溃风险呈指数级上升。预估维持极限：标准时间200年（需不计成本投入资源）。*

“方案二：物理性清除。”

“ * 内容：启动‘星穹铁幕’系统及轨道打击力量，对三座空间站进行无差别饱和式攻击，确保内部所有生命体彻底湮灭。*

“ * 预估效果：彻底消除目标群体，根除‘空间湮灭’事件源头。*

“ * 风险\/代价：*

“ 1. 人道主义灾难：直接造成398亿人口（含大量无辜者）死亡。*

“ 2. 社会伦理崩塌：此举将彻底摧毁特区存在根基及统治合法性，引发无法预估的内部叛乱及外部谴责。*

“ 3. 资源浪费：三座空间站及内部积累财富、技术、人才全部损失。*

“ 4. 未知连锁反应：可能触发更深层次黯蚀机制或未知势力干预。*

“ * 可行性评估：高（技术层面）。后果评估：灾难性（社会、伦理层面）。*

“方案三：定向研究与推测性防御。”

“ * 内容：*

“ a. 成立最高优先级专项研究组（‘基石’小组升级），集中所有资源，结合五次事件残留数据及目标群体基因谱系、生活轨迹大数据，全力破解‘黯蚀烙印’原理及触发机制。*

“ * 预估效果：存在破解机制并建立有效防御的可能性。*

“ * 风险\/代价：*

“ 1. 时间未知：研究可能长期无果，期间湮灭事件将持续发生，造成人员损失及恐慌蔓延。*

“ 2. 资源消耗：需投入海量计算资源及顶尖科研力量，可能影响其他关键项目（如黯蚀防御、舰队建设）。*

“ 3. 打草惊蛇：大规模监测及研究可能被未知敌人察觉，导致攻击模式升级或隐藏更深。*

“ 4. 无法根除：即便破解机制，也可能无法彻底清除已存在的‘烙印’。*

“ * 可行性评估：中等。成功概率：基于现有信息，无法量化（低于10%）。*

星枢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仿佛在计算一个极其复杂的变量。

“方案四：寻求外部变量介入。”

“ * 内容：*

“ a. 尝试与已知的、可能掌握更高维度知识或对抗黯蚀经验的实体接触（如：炼虚期以上的修士；星盟；或联邦崩溃前可能存在的秘密研究机构线索）。*

“ b. 主动暴露部分信息，以特区存续为筹码，换取关键情报或技术支援。*

“ * 预估效果：存在获得突破性解决方案的可能性。*

“ * 风险\/代价：*

“ 1. 情报泄露：暴露特区核心机密及当前致命弱点，可能招致更猛烈攻击或被趁火打劫。*

“ 2. 引狼入室：外部势力本身可能怀有恶意或成为新的威胁源。*

“ 3. 不可控性：接触结果及对方反应完全无法预测。*

“ 4. 时间成本：寻找、接触、谈判过程漫长，湮灭事件不会停止。*

“ * 可行性评估：极低。成功概率：无法预估（依赖未知变量）。*”

星枢的声音归于沉寂，四个冰冷的方案如同四座沉重的大山，压在林凡的心头。每一个方案，都通向一条布满荆棘甚至血海的道路。

封锁？是将几百亿人关进一个巨大的、缓慢死亡的囚笼，用特区两百年的资源和未来去赌一个未知的结局。代价是内部崩溃和慢性死亡。

清除？是举起屠刀，亲手终结自己承诺庇护的百亿生命，用最彻底也最残忍的方式“解决”问题。代价是灵魂的永堕黑暗和特区的根基崩塌。

研究？是在无尽的血色迷雾中摸索，用一条条人命去换取可能永远无法得到的答案。代价是持续的牺牲和渺茫的希望。

求援？是将命运寄托于未知的、可能更危险的“救世主”。代价是彻底的被动和更大的不确定性。

林凡缓缓闭上眼睛。静室内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星图上无声流淌的数据流。

他经历过尸山血海，指挥过星系湮灭，面对过炼虚强敌，从未有过丝毫犹豫。但此刻，面对这398亿条鲜活的生命，面对这无形的、恶毒的诅咒，面对这四个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注定沾满鲜血和罪孽的方案……

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