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长乐郡以西,毗邻一片名为“星陨原”的广袤高地。传说古时曾有星辰碎片坠落于此,砸出无数大小不一的坑洼,形成了独特的地貌。这些坑洼并非杂乱无章,若从极高处俯瞰,竟隐隐呈现出某种玄奥的阵列,如同天成的棋局。原上风大,植被稀疏,唯有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草与低矮灌木点缀其间,更显苍凉古老。
星陨原边缘,有一小镇,名曰“观星镇”。镇民并非以农耕为主,而是世代相传一种独特的“星陨石”采集与打磨技艺。那星陨石质地奇特,非金非玉,色泽深黯,却内蕴点点星辉,尤其在夜色下,会散发出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光芒。镇民以此石制作各种饰品、摆件,甚至用于构建房屋地基,据说有安神定魄、汇聚灵气的微弱功效。
宁瑜与阿翎行至观星镇时,正值黄昏。残阳如血,将广袤的星陨原染成一片赭红,那些星陨坑在斜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更添几分神秘与寂寥。镇子不大,房屋多以当地的土石混合星陨石碎料垒成,在夕阳下泛着幽幽的暗沉光泽。
阿翎好奇地打量着那些镶嵌在墙壁上、或是悬挂在屋檐下的星陨石饰物,那些石头在渐暗的天光下,开始显现出内部那如梦似幻的点点星芒。她肩头的纸鹤,似乎也对这奇异的石头产生了兴趣,微微歪着头,翅羽上仿佛也倒映着那细微的星光。
宁瑜的目光则投向了镇外那片无垠的星陨原。他的灵识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土地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而浩瀚的“星力”残留,虽然历经岁月冲刷,已变得极其稀薄分散,但那股源自天外的、冰冷而纯粹的意志碎片,依旧沉淀在每一个坑洼、每一块星陨石之中。更令他注意的是,这些星力残留的分布,确实隐隐构成了一副庞大无比的“阵图”,只是这阵图残缺不全,气息晦涩,难以窥其全貌。
两人寻了一处兼营客栈的星陨石铺子住下,店铺名“星辉斋”。掌柜是位精神矍铄、眼神明亮的老者,姓石,对宁瑜二人的到来颇为热情。
“二位客官是来观赏星陨奇景的吧?”石掌柜一边安排房间,一边笑道,“我们观星镇别的不敢说,这夜空下的星陨原,可是独一无二!尤其月晦之夜,原上无光,唯有万千星陨石如星河倒泻,璀璨夺目,恍如仙境!”
“确有耳闻,心向往之。”宁瑜微笑回应,“此地星陨石,似乎别有玄妙。”
“客官好眼力!”石掌柜颇为自豪,“星陨石乃天外之物,内蕴星辰精华,非寻常顽石可比。我们观星镇祖辈传下训示,此石乃星辰之泪,天地之棋,需以诚心待之,方能得其庇佑。” 他指了指店铺内外那些星陨石制品,“这些物件,不仅好看,长期佩戴,于身心亦有裨益。”
正聊着,店铺外传来一阵喧哗与争执声。只见镇中心的小广场上,围了不少人。一个身着锦缎长衫、手持罗盘、面色倨傲的中年人,正带着几个随从,与几位镇中老者激烈争论。那中年人身边,还跟着几个工匠模样的人,抬着一些挖掘工具。
“墨大师,此事万万不可啊!”一位白发老翁拄着拐杖,痛心疾首道,“那‘天元坑’乃是我观星镇祖辈认定的星陨原核心,是星辰之眼!岂能轻易挖掘?祖训有云,‘天元不动,星序不乱’,若动了天元,恐引星力失衡,灾祸降临啊!”
那被称作墨大师的中年人,不屑地冷哼一声:“迂腐!什么星辰之眼,星力失衡?不过是你们这些乡下人愚昧无知的迷信!本大师精通风水星象,早已勘定,那天元坑下,必藏有前所未有的巨大星陨石核心,甚至是星辰碎片本体!若能取出,其价值无可估量!届时,你们这穷乡僻壤,也能沾光富贵!至于什么灾祸,纯属无稽之谈!有本大师在,自会以阵法护持,保你们无恙!”
他身旁一个管家模样的随从也帮腔道:“我们老爷可是京城来的风水大家,受郡守大人器重!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你们别挡着老爷发财……呃,是勘测天机!”
几位镇中老者仍是摇头阻拦,面露忧惧。周围镇民也是议论纷纷,大多面带忧色,显然对那墨大师的计划极为反对,却又摄于其身份背景,不敢强行阻止。
石掌柜在店铺内叹了口气,对宁瑜低声道:“造孽啊!这墨大师来了几日,仗着官家背景,非要挖掘天元坑。那可是我们观星镇的根啊!历代先人都告诫,天元坑动不得,那是维持整个星陨原微妙平衡的枢纽。可我们人微言轻,拦不住他……”
宁瑜与阿翎走出店铺,来到广场边缘。宁瑜的目光落在那墨大师身上,能感觉到此人身上确实有些微的灵力波动,对风水星象或许略知一二,但其心性浮躁,功利心极重,那点微末道行,根本不足以理解星陨原真正的奥秘,更别说掌控可能引发的后果。他所谓的“阵法护持”,在宁瑜看来,不过是儿戏。
阿翎也对那墨大师流露出不喜之色,她能感觉到此人身上散发出的贪婪气息,与星陨原那古老纯净的星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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