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夜怪客
开元盛世的某个夏夜,暴雨如注,黄河支流洛水暴涨,浊浪排空。巩县县令周德安在书房中心神不宁,听着窗外如同擂鼓般的雨声,手中那份关于“洛水屡次溃堤,疑有妖物作祟”的民间诉状,显得格外沉重。
“老爷!老爷!不好了!”管家周福浑身湿透,连滚爬爬地冲进书房,脸色惨白如纸,“河堤……河堤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是王屠户!死状……太惨了!”
周德安心中一凛,抓起官帽:“备伞!叫上仵作和衙役,立刻去河堤!”
河堤上,火把在风雨中摇曳不定。死者王屠户,平日里是县城里胆气最壮的人物,此刻却仰面倒在泥泞中,双目圆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的身体并无明显外伤,但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并且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被水草紧紧勒过的螺旋状凹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口鼻耳中,塞满了湿漉漉的、带着腥味的河泥。
“大人,”老仵作声音发颤,“这……这不像是淹死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拖进水里,吸干了元气,又塞满了泥……”
人群中一阵骚动,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有渔民低声惊呼:“是河伯!是河伯发怒了!前几日有人从河里捞上来一截古怪的石头,上面刻着看不懂的字,肯定是因为这个!”
周德安顺着渔民所指望去,只见河滩上,因水位上涨而裸露出的淤泥中,半埋着一块黑沉沉的石头,形状隐约像某种兽类的角,其上确实覆盖着古老的、非篆非隶的字符。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声音穿透雨幕:“此非河伯,乃是‘水怨’凝形,依附于古物之上。”
众人回头,只见一青衫公子撑伞而立,身旁跟着一位白衣少女,两人气度不凡,仿佛这狂暴的雨夜与他们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正是宁瑜与阿翎。
阿翎轻轻嗅了嗅空气,扯了扯宁瑜的衣袖,低声道:“公子,水里有股很沉的‘石头’的味道,还有……很多很多年的‘不甘心’。”
宁瑜目光扫过尸体和那截石兽角,对周德安拱手道:“县令大人,此物乃前朝镇水石犀之残骸,其内禁锢着当年治水失败的工匠怨念与河水戾气,经年累月,已成精怪。近日天象异常,水脉动荡,使其苏醒,需尽快处置,否则恐有更大灾祸。”
周德安见宁瑜气度超然,言谈切中要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躬身:“请先生救我巩县百姓!”
第二章:河底魅影
翌日,雨势稍歇,但洛水依旧汹涌。宁瑜要求查看县志,并寻找更多关于镇水石犀的记载。周德安不敢怠慢,亲自陪同。
在布满灰尘的档案库中,他们找到了一卷前朝《河渠志》残卷,上面模糊记载:“大业七年,帝命铸青铜巨犀九尊,沉于洛水险要之处,以镇水患……然工巨役重,匠人多溺毙……后一犀崩角,水患复萌……”
“九尊石犀,崩了一角……”宁瑜沉吟,“看来这截兽角,便是那崩落之物。一犀有损,镇水阵法便出现了缺口,水患与怨气由此溢出。”
就在这时,衙役又来急报:昨夜又有一名更夫失踪,今晨在下游发现其尸体,死状与王屠户一模一样!
恐慌进一步升级。民间开始流传,必须用童男童女祭祀河中的“石犀爷”,才能平息怒火。甚至有愚昧的乡绅暗中串联,准备私下进行这残忍的仪式。
宁瑜心知时间紧迫。他决定亲自下水,一探究竟。
黄昏时分,他让阿翎在岸上策应,自己则服下一颗避水丹,手持分水辟邪的“定波符”,纵身跃入浑浊汹涌的洛水。
水下世界昏暗而压抑。宁瑜运转目力,循着那石兽角散发出的浓郁怨气与土石精气向下潜游。越往深处,水流越是湍急冰冷,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拉扯他。隐约间,他听到水中传来低沉的、如同巨石摩擦般的呜咽声,其中夹杂着工匠劳作时的号子与濒死的哀鸣。
终于,在水底一片巨大的沉沙区,他看到了惊人的景象——八尊巨大的、形态古朴的青铜石犀,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半埋在泥沙之中,组成一个残缺的圆阵。它们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水藻和贝类,但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沉重、蛮荒的镇水之力。而在圆阵的缺口处,正是那尊缺失了左角的石犀,它所在的位置,水流的漩涡格外猛烈,一股黑红色的、充满不甘与暴戾的气息,正从那断角处不断涌出,扭曲周围的水流,并隐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由水与沙组成的庞大犀牛形状的虚影!
那虚影似乎察觉到了宁瑜的存在,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操控着水流形成数道巨大的暗流触手,狠狠地向宁瑜抽来!同时,宁瑜感到自己的避水结界正在被一股阴寒的力量侵蚀,脑海中也开始出现幻象,仿佛自己正被沉重的锁链捆绑,在监工的皮鞭下,于冰冷的河水中艰难地搬运巨石……
“好强的怨念!”宁瑜心中暗惊,这不仅仅是水怪,更是凝聚了无数苦难民夫血泪的集体意识!强行摧毁,恐会引发更大的反噬,导致整个残存阵法崩溃,洛水彻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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