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阙:湘西诡影
清,乾隆年间,湘西沅陵。
此地群山环抱,澧水蜿蜒,自古便是楚巫文化盛行之地,传说与神秘交织。近日,一场罕见的山洪冲垮了虎溪山一处悬崖,露出一个隐秘的洞窟。有胆大的山民入内避雨,发现其中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的石室,室内散落着大量以黑漆书写的竹简,以及一些腐朽的漆器、玉器残片。
消息传出,引来了附近镇上的几位秀才和一位热衷金石之学的致仕官员。他们将竹简带回,试图解读其上古老的楚国文字。然而,怪事也随之发生。
先是那位致仕官员,在灯下研读竹简三日后,突发癫狂,以头撞墙,嘶吼着“臣罪当诛!大王饶命!”,当夜便暴毙身亡,死状凄惨,双目圆睁,仿佛见到了极恐怖之物。随后,接触过竹简的秀才们也接连病倒,症状各异,有的噩梦缠身,夜夜惊叫;有的精神恍惚,终日喃喃自语,说着旁人听不懂的楚国方言;更有甚者,身上开始出现诡异的黑色纹路,如同简上的墨迹,缓慢蔓延。
乡里流言四起,皆言那洞窟乃是楚国流放巫臣的“诅室”,竹简上记载的是恶毒的诅咒之术,触之者必遭横祸,称之为“诅书楚简”。
这一日,宁瑜与阿翎乘一叶扁舟,沿澧水而下,恰好途经沅陵。尚未靠岸,宁瑜便感受到一股极其阴郁、怨毒且带着强烈巫术气息的意念场,笼罩着虎溪山一带。那气息并非妖气,也非寻常鬼气,而是一种以文字和仪式为载体,凝聚了极致怨恨与绝望的“咒力”。
阿翎不安地望向虎溪山的方向,以心念传音:“公子,那边的山里,有好浓好深的‘恨意’……像墨一样黑,把好多人的‘光’都缠住了。”
宁瑜神色凝重,吩咐船家靠岸。他们寻至虎溪山下的事发村落,尚未打听,便感受到了村中弥漫的恐慌气氛。几户人家门前挂着白幡,传出悲切的哭声。幸存的那几位秀才,已被家人隔离看管,但偶尔传出的癫狂呓语与绝望哭嚎,依旧令人毛骨悚然。
通过一位略通文墨、心怀正义的村塾先生之口,宁瑜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看到了几片由村人偷偷拓印下来的竹简文字。那文字屈曲盘绕,确是楚国鸟虫篆无疑,但其笔画间透出的那股森然寒意,却非寻常古籍所有。
“宁先生,您看这……”村塾先生面带忧惧,“此物邪性,非人力所能解啊。”
宁瑜仔细感应那拓片上的气息,沉声道:“此非寻常典籍,乃是‘诅书’。以特定巫仪,将施咒者的精血魂念与恶毒愿望,熔铸于笔墨,书写于特制的竹简之上。其咒力历经千年而不散,一旦被后世生灵以精神触碰,便会如附骨之疽,缠绕其身,侵蚀其魂,直至应咒而亡。”
他望向虎溪山那崩塌的崖壁,“那洞窟,恐怕是一处楚国的秘密祭祀场所,或是一位含恨而终的巫祝的葬身之地。这些诅书,便是其最后的‘武器’。”
当下,宁瑜请村塾先生带路,前往那几位染病秀才家中查看。
第一位秀才,蜷缩在床榻角落,双目无神,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有无形之手在扼杀他,口中反复用楚地方言念叨:“……不敢了……再不敢窥探天机……求灵均公息怒……”
第二位秀才,则如同换了个人,时而手舞足蹈,模拟着古老的祭祀舞蹈,时而伏地痛哭,以头抢地,额上已是血肉模糊,他嘶喊着:“……为何流放于我……我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啊!”
第三位情况最为严重,他裸露的皮肤上,那些如同活物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至脖颈,他气息奄奄,眼神却异常清醒,充满了绝望,看到宁瑜,竟挣扎着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咒……咒已入骨……解不开的……快走……”
宁瑜以符箓暂时稳定他们的病情,阻止咒力进一步侵蚀,但根源不除,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
“必须前往那处洞窟,找到诅书的源头,设法化解那积聚千年的咒力核心。”宁瑜对阿翎和村塾先生道。
中阙:诅室惊魂
虎溪山的悬崖崩塌处,已被村民用荆棘和石块象征性地封堵,但那股阴森的咒力依旧如同实质般从中渗透出来。周围的草木凋零,鸟兽绝迹。
宁瑜让村塾先生和带路的村民留在安全距离外,自己与阿翎来到了洞窟入口。洞口幽深,向内望去,一片漆黑,仿佛通往幽冥。
阿翎释放出灵觉探入,立刻感到无数充满恶意的、细碎如同毒蛇嘶鸣的意念缠绕上来,她闷哼一声,连忙收回:“公子,里面……全是‘钉子’一样的念头,好痛!”
宁瑜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挂在阿翎颈间,“此玉能护你灵台。你跟在我身后,以清灵之气护住我们周身三尺之地,勿让咒力近身。”
他自身则运转玄功,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清辉,率先步入洞窟。
洞内并非想象中那般狭窄,而是一个颇为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早已干涸的圆形池子,池底残留着暗红色的污迹,散发出浓烈的血腥与药草混合的腐朽气味。四周散落着腐朽的木质框架和漆器碎片,依稀能看出曾是放置祭品或法器的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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