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阙:失声的默片
1925年的北平,秋意正浓。前门大街上,新开的大观楼影戏院门前车水马龙,大幅海报上画着当红影星阮梦蝶的剧照,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宁瑜与阿翎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这座古都在新时代中的蜕变。电车铃铛作响,黄包车夫穿梭其间,西装与长衫并行不悖。
宁哥哥,你看那画上的人,竟能动的么?阿翎好奇地指着海报。她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旗袍,外罩浅紫针织开衫,秀发烫成时兴的波浪卷,既典雅又摩登。
那是电影。宁瑜身着浅灰长衫,外搭黑色马甲,颇有几分文人气质,西洋的奇技淫巧,能将人的影像留在胶片上。
正说着,影戏院门口忽然一阵骚动。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急匆匆跑出来,对着黄包车夫喊道:快!去请李大夫!阮小姐又犯病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听说阮梦蝶得了怪病,嗓子好好的,就是说不出台词!
这都第三部片子被迫停机了,再这样下去,星光公司非要破产不可!
宁瑜与阿翎对视一眼,都看出此事蹊跷。
三日后,他们通过关系来到星光电影公司的片场。这是在颐和园附近搭设的外景地,工作人员正在布置一场花园戏。
导演徐文帆是个留洋归来的年轻人,此刻正焦头烂额地对着剧本发愁。见到宁瑜二人,他勉强打起精神:二位是《北平日报》的记者?
我们是对阮小姐的怪病很感兴趣。宁瑜递上名片,或许能帮上忙。
徐文帆苦笑:多谢好意。但这病蹊跷得很,西医查不出原因,中医也束手无策。
这时,化妆间的门开了,阮梦蝶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袭绣花旗袍,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忧郁。见到生人,她微微颔首,想要开口问候,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阿翎凝神望去,但见阮梦蝶周身笼罩着一层诡异的灰雾,尤其是喉咙处,灰雾浓得化不开。
不是实病。阿翎轻声道,是被人下了禁言咒。
宁瑜点头,目光扫过片场,忽然定格在一个正在调整灯光的年轻人身上。那人手法娴熟,但指间隐约有黑气流转。
趁休息间隙,宁瑜悄悄来到道具间。在一堆戏服中,他发现了一个贴着阮梦蝶生辰八字的小木偶,木偶的喉咙处扎着一根银针。
果然如此。宁瑜正要取下银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那个调整灯光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多管闲事!
宁瑜临危不乱:阁下与阮小姐有何仇怨,要下此毒手?
年轻人冷笑:仇怨?她抢了我妹妹的角色,害得我妹妹投河自尽!这还不够吗?
所以你就要用邪术报复?阿翎也出现在门口,你可知道,这等禁术不仅害人,更会反噬自身?
我管不了那么多!年轻人状若疯狂,挥刀刺来。
宁瑜不闪不避,袖中飞出一道符箓,正中对方手腕。匕首落地,年轻人惨叫一声,手腕上浮现出黑色的咒印。
你...你也是术士?年轻人惊恐后退。
邪术害人终害己。宁瑜正色道,你若现在收手,还有挽回的余地。
就在这时,片场突然停电,四周陷入黑暗。等备用发电机启动时,那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中阙:影戏源流
救下阮梦蝶后,宁瑜二人受邀前往徐文帆的宅邸做客。
徐宅是一处中西合璧的院落,既有红木家具、水墨字画,也有留声机、西洋沙发。书房里,收藏着大量与电影相关的书籍资料。
没想到电影这门新兴艺术,竟也有人用这等下作手段。徐文帆愤慨道。
阿翎翻阅着一本电影史,忽然问道:徐先生,电影在西洋发源不过三十年,为何在中国发展如此迅速?
徐文帆来了兴致:姑娘问得好。其实影戏之道,中国古已有之。汉武帝时就有灯影戏’,宋代《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的弄影戏’,都是利用光影来讲故事。
他取出一卷皮影:你看,这才是中国最古老的。
宁瑜接过皮影,仔细端详。这是一具武生的影人,雕刻精美,色彩鲜艳,在灯光下栩栩如生。
皮影戏讲究一口叙述千古事,双手舞动百万兵徐文帆继续说道,一个艺人,一盏灯,一块幕布,就能演绎整部历史。这与电影的本质是相通的。
所以有人不愿意看到电影兴盛?宁瑜若有所悟。
徐文帆叹气:不错。皮影戏的老艺人认为电影抢了他们的饭碗,有些极端分子就...
话音未落,管家急匆匆进来:先生,不好了!库房的胶片全部曝光了!
众人赶到库房,只见存放胶片铁盒全部打开,里面的胶片都已经作废。更严重的是,即将上映的新片《故都春梦》的母片也不翼而飞。
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徐文帆绝望地说,这部片子投入了全部家当,若是不能如期上映...
阿翎在库房角落发现了一缕黑色的丝线:这是皮影的操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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