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雷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伴随着滚滚雷声,仿佛要将整个城市淹没。郑家狭小的客厅里,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加压抑、更加令人窒息。
郑银珠坐在饭桌的角落,面前摆着简单的晚餐,她却食不知味。耳朵里似乎还回响着下午证券营业厅里那一片惊慌的呼喊和咒骂声。市场的暴跌,如同这场不期而至的雷阵雨,浇熄了连月来的狂热,也验证了她判断的精准。此刻,她的心情并非狂喜,而是一种巨石落地后的平静,以及更深层次的警惕。巨款在手,如何安置,成了比赚钱更需要智慧和谨慎的问题。
“哎一古,这鬼天气,说下就下!”欧妈朴贞子一边抱怨着,一边把一盘泡菜重重地顿在桌子中央,汤汁都溅了出来。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银珠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有些人啊,别是天天往外跑,惹了晦气回来,连累得家里天气都不好!”
银珠眼皮都没抬,专注地用勺子小口喝着大酱汤,仿佛那清汤寡水里藏着什么山珍海味。沉默,是她应对无端指责最有效的铠甲。
『欧尼,我们……我们真的有那么多钱了吗?像做梦一样……』脑海深处,原身银珠的意识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和一丝暴富后的不安。下午收盘时,银珠去查询了账户余额,那串长长的数字,是过去的郑银珠穷尽想象也无法触及的天文数字。『可是,放在证券账户里,真的安全吗?偶妈她……好像总是在盯着我们。』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暂时不动,反而不会引起注意。”穿越者银珠在心中冷静分析,“但长期来看,必须分散安置。银行定期、国债,甚至……还有几个月成年可以办理身份证考虑购置不动产。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太弱小,巨额资金来源无法解释。”
“银珠啊,”阿爸郑汉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打断了银珠的思绪。他今天下班比平时晚了些,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灰败,看来工作的烦心事并未解决。他看了一眼银珠,语气带着例行公事般的询问,“最近……没遇到什么事吧?看你好像挺累。” 他或许隐约察觉到女儿近期的奔波,但具体缘由并不清楚,只能旁敲侧击。
银珠抬起眼,对上阿爸隐含关切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阿爸。就是快开学了,有些功课要预习。” 她撒了个谎,语气平静自然。巨额财富是她最大的底牌和秘密,在拥有绝对的力量之前,绝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哪怕是此刻态度有所软化的阿爸。
“预习?说得真好听!”金珠欧尼立刻嗤笑一声,她用筷子挑剔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语气酸得能腌泡菜,“怕是预习怎么跟某些人约会吧?天天不见人影,谁知道干什么去了?阿爸,你可别被她骗了!”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银珠一眼,又委屈地看向郑汉采,“哪像我,天天在家陪着欧妈,想出去买个新发夹都没时间。”
朴贞子立刻像找到了同盟,声音拔高:“就是!我们金珠多懂事!哪像有些人,心都野了!汉采啊,你可不能偏心!银珠要读大学,我们金珠难道就不需要置办点像样的行头吗?眼看她也到年纪了……” 她又开始老生常谈,试图为金珠争取利益。
“够了!”郑汉采突然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罕见的烦躁和威严,让饭桌上的嘈杂瞬间一静。他重重放下筷子,目光扫过妻子和大女儿,最后落在一直沉默吃饭的明元身上,最终又回到银珠平静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银珠能考上高中,靠的是她自己努力!你们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操心操心明元的功课!”
被点到名的明元浑身一激灵,差点把饭碗打翻。他飞快地抬眼看了看银珠,又迅速低下头,往嘴里猛扒了几口饭,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我会努力的。”
“努力?光说有什么用!”朴贞子立刻调转枪口,手指差点戳到明元额头,“看看你上次测验那点分数!连银珠一半都不如!你要是有她一半省心,我至于这么累吗?!” 她将对银珠的不满,再次惯性般地倾泻到儿子身上。
“欧妈!”明元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像是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不满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为、为什么总是拿我跟银珠怒那比!她考得好,你骂我!她不在家,你也骂我!我……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眼眶也红了。
这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进了冷水,瞬间炸开!
“郑明元!你!”朴贞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一向懦弱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过去。
“啪!”郑汉采猛地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看满脸委屈泪水的儿子,又看看一脸刻薄愤怒的妻子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女儿,最后目光定格在始终平静、仿佛与这一切格格不入的二女儿身上。一种巨大的疲惫和荒谬感席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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