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汉城,暑气初显,空气里弥漫着柏油马路被晒化后的黏腻气息,以及无处不在的、越来越浓的奥运味道。街道两旁悬挂的奥运彩旗在热风中懒洋洋地飘动,建筑工地上传来的最后赶工的喧嚣,都预示着一场举世瞩目的盛会即将拉开帷幕。然而,对于高二学生郑银珠而言,她正身处另一个没有硝烟却同样紧张的战场——期末考试的冲刺阶段,以及那悬而未决、却又即将到来的奥运会志愿者培训。
压力如同这初夏的天气,闷热、潮湿,无声无息地渗透进生活的每一个缝隙。银珠感觉自己像一根被绷紧的弦,一头系着对学术巅峰的渴望,另一头则系着对外面广阔世界的向往。
意外的包裹与无声的告白
周三的下午,烈日炙烤着大地。银珠刚结束令人头脑发胀的化学课,感觉太阳穴还在突突直跳。她抱着厚重的课本,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冲向图书馆抢占座位,却被班主任在走廊叫住。
“郑银珠同学,等一下。”班主任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牛皮纸包裹,“这里有你的一个包裹,从邮局转过来的,看起来像是书籍。”
银珠道谢接过,包裹入手有些沉甸甸的。寄件人地址栏只有模糊的“汉城”邮戳,没有具体姓名和地址。她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一种隐秘的预感涌上心头。走到教学楼后僻静的林荫处,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本崭新的书籍:最新版的《韩国大学修学能力考试数理化真题精讲与预测》、《高考英语核心词汇突破三千》,还有两本厚重如砖头般的《英韩大辞典》和《汉韩大辞典》,封皮崭新,散发着油墨和纸张的清香。在词典的扉页,她看到了那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热的笔迹——父亲郑汉采的字,略显拘谨,却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
“银珠,注意身体,专心学习。不必回信。——阿爸”
除了书,盒底还有一小盒包装精致的高丽参茶冲剂,显然是给她熬夜提神用的。
银珠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摸着那些书脊,特别是那两本她渴望已久却因价格昂贵一直没舍得买的专业词典。父亲是怎么知道她正需要这些的?是上次通电话时,她无意中抱怨参考书版本太旧?还是她随口提过一句如果有更权威的词典就好了?或者,他默默向志浩欧妈或老师打听过她的学习近况?
『阿爸……他什么都记得……他一直在偷偷看着我……』原身银珠的意识瞬间被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暖流击中,声音哽咽在喉咙里。这种被人在暗处默默关心、精准投递所需的感觉,对她而言陌生得令人想哭。在前世,她是独来独往的写手;在今世,她是被家庭忽视的“多余者”。父亲这份沉默却厚重的爱,像久旱逢甘霖,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田。
“他不仅在精神上给予鼓励,更在物质上提供了最实际、最雪中送炭的支持。”穿越者银珠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意,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感动于父亲的细心和关爱,心酸于他这份爱需要如此隐晦地表达,更涌起一股强大的动力。她比谁都清楚,对于稿费收入有限且大部分要补贴家用的父亲来说,置办这些书籍和补品,需要他如何省吃俭用,如何在朴贞子的眼皮底下偷偷攒钱。
她将脸埋在那本崭新的词典里,深深吸了一口书香,仿佛能从中汲取到父亲给予的力量。然后,她迅速而仔细地将东西收好,抹去眼角不经意渗出的湿意,重新挺直了脊背。这份无声的支持,比任何华丽的语言都更具分量,它像一块沉甸甸的压舱石,稳稳地安放在她漂泊奋斗的小船上,让她有勇气去迎接更大的风浪。
郑家的周末——风暴前的死寂与爆发
周六,银珠按时回到那个气氛永远如同雷雨前闷热压抑的“家”。刚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低气压便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朴贞子像一尊煞神般端坐在客厅唯一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里机械地择着豆角,却把好好的豆角掐得七零八落。金珠则侧身靠在窗边,背影对着门口,肩膀微微抽动,显然刚哭过,而且气得不轻。听到银珠进门的动静,她猛地转过头,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睛此刻红肿着,喷射出怨毒和嫉妒的火焰,狠狠剜了银珠一眼,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明元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缩在餐桌的角落,面前摊开着作业本,却一个字也没写进去,小脑袋耷拉着,不时偷偷抬眼瞄一下客厅里的低气压中心,大气不敢出。
“欧妈,欧尼,我回来了。”银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如同往常一样打招呼。她放下书包,习惯性地想去厨房帮忙。
“哼!”朴贞子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手里的豆角梗被狠狠掐断。
金珠却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转过身,声音尖利得刺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愤怒:“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在外面不是风光得很吗?奥运会志愿者?!郑银珠,你真是好大的能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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