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遗剑 第66章 丹心碧血

狭巷之内，杀机四伏！

屋顶劲弩寒光闪烁，淬毒箭簇锁定林枫周身要害。酒楼窗口，内侍省太监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两名老太监气息沉凝，蓄势待发。脚下，是被卸掉下巴、穴道被制的杀手头目。

林枫身处绝地，面色却沉静如水。劫烬领域无声无息地扩张至极限，感知着每一丝气机流动。屋顶弩手十三人，酒楼内三名太监，皆是高手，尤其是那两名老太监，气息晦涩，竟给他一丝危险之感。

“林枫，杂家的话，不说第二遍。”窗口那领头的太监尖声道，“放下人，自封经脉，跟杂家回内侍省喝茶。否则，乱箭之下，化作刺猬！”

林枫脚下微微发力，那杀手头目顿时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抬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太监：“内侍省何时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与江湖杀手沆瀣一气，当街行凶？”

那太监脸色一沉：“休要胡言！此乃缉拿朝廷钦犯！你杀伤人命，罪证确凿！速速伏法！”

“钦犯？”林枫冷笑，“林某所犯何罪？是你内侍省勾结幽冥，祸乱宫闱，还是你等奉了某位‘大人物’之命，杀人灭口？”

他话语直指核心，那太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厉色：“找死！放箭！”

“咻咻咻——！”

屋顶弩手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十数支淬毒弩箭撕裂空气，从不同角度攒射而下，封死了林枫所有闪避空间！

就在箭矢离弦的刹那！

林枫动了！他并未试图格挡或闪避那密集箭雨，而是猛地一脚踢起脚下那名杀手头目！

那杀手头目如同一个巨大的肉盾，被精准地抛向弩箭最密集的方位！

“噗噗噗——！”

凄厉的惨叫声中，十数支毒箭尽数射入那头目体内！他瞬间被射成筛子，浑身乌黑，气绝身亡！

而林枫则借着这一踢之力，身形如同炮弹般向后猛撞！目标直指身后巷壁的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

“轰隆！”

木门被他蕴含巨力的肩背直接撞得粉碎！木屑纷飞中，他已闯入那户民宅之内！

弩箭全部落空！

“追！别让他跑了！”窗口太监气急败坏地尖叫！

屋顶弩手迅速移动，试图寻找射击角度。两名老太监如同大鸟般从窗口扑下，直冲民宅！

民宅内一家老小吓得尖叫蜷缩。林枫毫不停留，撞破后窗，落入后院，随即腾空而起，跃上屋顶，向着人流更密集的坊市方向疾驰！

“哪里走！”两名老太监如影随形，速度极快，一左一右包抄而来，干瘦的手掌拍出，阴柔掌风带着刺骨寒意，笼罩林枫后心！

林枫头也不回，反手两记寂灭指剑点出！

“嗤！嗤！”

指风与掌风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两名老太监身形微微一滞，眼中露出惊异之色，显然没料到林枫内力如此精纯霸道。

就这片刻耽搁，林枫已掠出数十丈，落入熙攘的西市之中！

“混账！”两名老太监怒喝，紧追不舍。屋顶弩手也在房檐上飞奔追赶，引得下方市民一片惊呼混乱。

林枫在人群中穿梭，身法如电，不断改变方向，利用人群和建筑阻挡弩箭视线。他心知绝不能被困住，内侍省既已公然出手，后续必有更多高手赶来。

必须尽快脱身！

他目光扫过前方一座热闹的“百戏楼”，计上心头。他猛地冲入楼中，顿时引起一片骚动。追兵紧随而入。

林枫在惊呼的人群中快速移动，猛地撞入后台，顺手扯过一件戏服罩在身上，同时运转《百草炼体术》中记载的“缩骨易形”秘法，身体发出轻微爆响，身高竟瞬间矮了数寸，体型也略有改变，混入惊慌失措的戏子之中。

两名老太监冲入后台，只见满眼慌乱人群，一时竟失去了目标踪迹！

“搜！他一定还在楼里！”老太监厉声喝道。

林枫趁乱从后台另一侧窗口滑出，落入一条小巷，迅速脱下戏服，恢复原貌，再次改变方向，向着永昌坊相反的方向——贫民聚集的南城疾驰。

他专挑最肮脏、最混乱的巷弄穿梭，利用复杂的地形和气味掩盖行踪。追兵的声音渐渐被甩远。

连续变换了数个方向，确认暂时摆脱追踪后，林枫才寻了一处废弃的砖窑，钻了进去，稍作喘息。

他眉头紧锁。内侍省如此精准的伏击，绝非偶然。要么是他的易容术被看破（可能性不大），要么就是……他联络天策府据点或前往泥人张处的行踪被泄露了！

内部有鬼！而且可能就出在天策府那条线上！穆云深不在，其手下未必全都可靠。

“清源书院……李博士……”林枫沉吟。如今看来，这线索也未必安全。他必须更加小心。

调息片刻，恢复内力后，他决定不再前往任何已知的联络点，而是采用最原始也最安全的方法——等待夜幕降临，直接夜探牡丹夫人的锦绣园。牡丹夫人立场相对明确，且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应有自己的隐秘渠道。

他静坐砖窑，一边运功疗伤（方才硬闯民宅和抵挡掌风略有消耗），一边参悟那卷《百草秘典·毒篇》。其中记载的诸多用毒、解毒、炼毒的法门玄奥精深，尤其是那“万毒煅心诀”的后续篇章，更是将毒术与炼体、练气结合，走的是险中求胜、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子，与他的混沌内力颇有相通之处。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夜幕缓缓降临。

林枫换上一身夜行衣，如同幽灵般离开砖窑，融入夜色，向着城南锦绣园方向潜行。

然而，他刚接近锦绣园所在坊区，便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坊区周围巡逻的金吾卫数量大增，暗处更是隐藏着数道极其隐晦却强大的气息，牢牢监控着锦绣园各个出入口！园内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锦绣园被监视甚至软禁了！

林枫心中一沉，悄无声息地退后，绕到锦绣园后方一处偏僻巷弄。他灵觉延伸，试图寻找潜入的缝隙。

就在这时，他耳廓微动，捕捉到远处一条小巷中传来极其轻微的金铁交击与闷哼声！

有人交手！气息不弱！

他心中一动，悄然潜行过去。

巷弄深处，三名黑衣蒙面人正在围攻一名身着锦绣园护卫服饰、浑身浴血的汉子！那汉子武功不弱，刀法凌厉，却已身受重伤，左支右绌，眼看就要丧命刀下！

“交出东西！饶你不死！”一名蒙面人厉声低喝，刀刀致命。

那护卫咬牙切齿，嘶声道：“休想！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林枫目光一凝，看出那些蒙面人武功路数阴狠歹毒，与之前伏击他的杀手颇有相似之处，绝非官府中人。而那护卫，显然是牡丹夫人的心腹，正在被灭口！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电射出，寂灭指风凌空点向那三名蒙面人！

“噗！噗！噗！”

三声轻响，快得不可思议！三名蒙面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觉要穴一麻，浑身内力瞬间溃散，软倒在地！

那重伤护卫一愣，看到突然出现的林枫，眼中闪过警惕与疑惑。

“我是牡丹夫人的朋友。”林枫低声道，迅速上前，连点其几处穴道止血，并渡入一股精纯内力护住其心脉，“发生何事？夫人怎么样了？”

那护卫感受到林枫并无恶意，且内力精纯正大，稍稍放松，喘息着急道：“是……是内侍省的人！黄昏时分，突然带兵包围了锦绣园，以‘勾结逆匪’的罪名要带走夫人！夫人拒不从命，双方对峙……园中混入了奸细，趁乱盗走了夫人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我奉夫人密令拼死突围，欲将消息送出，却被这些贼子追杀……”

“重要东西？是何物？”林枫追问。

“是……是一本账册！”护卫咬牙道，“夫人暗中记录的，与朝中某些大臣、乃至宫内贵人往来密账，其中涉及……涉及漕运走私与……与圣教物资输送的线索！足以扳倒许多贵人！他们定是为此而来！”

林枫心中一震！果然如此！牡丹夫人竟掌握了如此关键的证据！

“账册已被夺回？”林枫看向地上瘫软的蒙面人。

护卫摇头：“没有……他们得手后，兵分两路，一路追杀我，另一路定然已将账册送走……必须截回！否则夫人危矣！”

林枫眼神一厉，看向地上一名蒙面人，隔空一掌拍出，震碎其心脉，冷声道：“说！账册送往何处？谁指使你们？”

剩余两名蒙面人吓得魂飞魄散，但依旧咬紧牙关。

林枫并指如剑，一缕寂灭剑意侵入其中一人体内。那人顿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浑身抽搐，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穿刺神魂！

“我说！我说！”另一人彻底崩溃，“账册……账册送往……送往永兴坊……的‘聚源当铺’……交给……交给刘掌柜……”

“刘掌柜是谁的人？”林枫逼问。

“是……是内侍省高公公……不，是高力士旧部……现在听命于……于宫里的新贵……”

林枫得到信息，不再废话，指风点出，结果两人性命。对这种鹰犬，他毫不手软。

“壮士……”那护卫气息越发微弱。

林枫塞给他一枚疗伤丹药：“撑住，我会设法救夫人。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他迅速将尸体处理掉，抹去痕迹，随即身形一闪，向着永兴坊方向疾驰而去。

永兴坊聚源当铺！必须抢在内侍省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截回账册！

夜色中，林枫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划过长安城的屋脊。

然而，当他即将抵达永兴坊时，灵觉忽然捕捉到当铺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

林枫心中一沉，加速赶去。

只见聚源当铺已陷入一片火海，周围百姓惊呼逃散。火焰中，隐约可见数道身影正在激烈交手！剑气纵横，掌风呼啸！

一方是三名黑衣蒙面人（与刚才灭口者同款），另一方则是两名身着青色劲装、剑法凌厉、配合默契的女子！

那两名女子武功极高，剑法轻灵飘逸，却招招致命，竟将三名黑衣杀手逼得节节败退！其中一人背上背着一个包裹，似乎极为重要。

“听雪剑法？是听雪楼的人？”林枫一眼认出那剑路，心中惊疑。听雪楼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内侍省的杀手打起来了？她们抢了账册？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极其隐晦、却快如鬼魅的黑影，无声无息地从附近屋顶扑下，直取那名背负包裹的女子后心！手中短刺闪烁着幽蓝毒光！

这一击时机、角度、速度都刁钻狠辣到了极致！那女子正全力应对前方杀手，根本无从防备！

“小心！”林枫厉喝一声，也来不及多想，寂灭指剑隔空点向那偷袭者！

“叮！”

指风精准击中短刺，将其荡开寸许！

那偷袭者身形一滞，惊愕地回头瞥了林枫方向一眼。

就这刹那间隙，那背负包裹的女子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致命一击，短刺划破了她臂膀，带出一溜血花！

“撤！”偷袭者见事不可为，毫不恋战，低喝一声，身形一晃，融入阴影，瞬间消失。那三名黑衣杀手也虚晃一招，各自遁逃。

两名青衣女子并未追击，警惕地扫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林枫藏身之处。

林枫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双方对视，气氛微妙。

“阁下何人？为何出手相助？”那名未受伤的女子持剑警惕地问道，声音清冷。

林枫目光扫过她们腰间的雪花纹饰玉佩，确认了她们听雪楼的身份，沉声道：“林某与贵楼叶倾城姑娘乃是盟友。你们方才抢夺之物，是否与牡丹夫人有关？”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讶。那受伤女子喘息道：“你……你就是林枫林公子？叶师姐正在四处寻你！此物确是夫人命我等拼死护送的证物，至关重要！”

林枫心中一松，看来是友非敌。“叶姑娘现在何处？是否安全？”

“叶师姐已安置好伤员，正带人设法营救夫人，命我二人不惜一切代价将此物送至安全处所。不料行踪暴露，遭人截杀……”受伤女子脸色苍白，毒性开始发作。

林枫上前一步：“我看看伤势。”他并指如剑，连点其臂膀穴道，混沌内力涌入，将那诡异剧毒强行逼出、炼化。伤口流出黑血，很快转为鲜红。

那女子顿觉剧痛消退，惊异地看着林枫：“多谢林公子。”

“此地不宜久留。”林枫果断道，“账册给我。你们立刻离开，设法与叶姑娘汇合，告知她我已脱险，正在设法营救牡丹夫人。”

另一女子犹豫一下，还是将背上包裹递给林枫：“林公子，此物关乎重大，千万小心！”

林枫接过包裹，入手沉重：“放心。你们也保重。”

两名女子拱手一礼，迅速搀扶着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林枫掂了掂包裹，眼神锐利。账册到手，但方才那神秘的偷袭者……其身手路数，竟让他有一丝熟悉的危险感。听雪楼内部，果然还有问题！

他不再耽搁，身形一闪，带着这烫手的山芋，再次融入黑暗。下一步，必须利用这本账册，撬动长安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