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遗剑 第14章 初晖启程

原初之茧在通往根源之海的路径中急速穿行，如同混沌色彩中的一颗流星。茧内，叶倾城的意识体光芒明灭不定，林枫烙印带来的信息风暴仍在冲击着她的认知。

“定义之碑是囚笼…最终之敌是‘第一因’…前宇宙纪元废墟…” 每一个词都重若星辰。她原本的目标——根源之海，瞬间从希望的彼岸变成了可能更深陷阱的入口。星璇用生命换来的指引，与林枫最终的警告，竟指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信任谁？

叶倾城没有丝毫犹豫。她选择相信林枫。并非因为情感偏向，而是基于冷酷的逻辑：星璇被困于被污染的心核，所知信息必然经过“寄生体”乃至其背后“观测者”系统的过滤与扭曲，其指引很可能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而林枫，其意识核心早已散入归墟，这缕依靠“超脱碎片”留存于前纪元废墟的心念，反而更可能摆脱“观测者”乃至“第一因”的监控，接触到未被篡改的真相。

必须转向！去往前宇宙纪元废墟！

但如何前往？那条传来林枫波动的黯淡路径已随着镜面残片的粉碎而彻底断绝。她对那片位于“定义之前”的废墟毫无概念，更无坐标。

就在她心念急转，苦思对策之际——

嗡……

原初之茧微微一震，仿佛撞入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并非阻碍，而是一种…界域转换的涟漪。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混沌色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丽景象。无数条由纯粹法则光辉构成的“河流”，从无尽的虚无中来，向无尽的虚无中去，在此地交汇、分流、奔涌不息。每一条“河流”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时间的绵长、空间的广袤、因果的纠缠、概率的迷雾…这里是万法之源，是一切规则显化与流淌的根源之海的外围区域！

磅礴浩瀚的法则气息扑面而来，远比原初奇点的混沌未分更加秩序井然，却也更加威严、更加…排外。叶倾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片法则之海对一切“非规则”的存在有着本能的排斥与同化力。她这具由“概念”凝聚的躯体，在此地如同滴入油锅的水滴，随时可能被分解、吸收，化为法则的一部分。

她立刻全力收敛气息，将自身寂灭本源的波动模拟成一条细微的、近乎枯竭的“终末规则”支流，勉强融入一条不起眼的法则溪流中，随波逐流，不敢有丝毫异动。

“观测者”的主系统必然深植于此地深处！任何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她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四周。法则之海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远处，有巨大无比、由纯粹逻辑构成的“旋涡”在缓缓转动，有璀璨夺目、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景象凝聚而成的“法则星辰”在沉浮，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散发着踏天乃至更高境界波动的“概念生命体”在法则河流中巡弋、劳作，如同宇宙的维护工蜂——它们或许是“观测者”的低阶单位，或许是依附于此地的原生生命。

林枫所言的“定义之碑”又在何处？是那片最大旋涡的中心？还是某颗最耀眼的法则星辰？

但她此刻已无暇探寻。她的目标不再是这里。她必须找到去往前纪元废墟的方法。

就在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法则河流的夹缝中艰难潜行，躲避着巡弋的概念生命时——

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温暖气息的“讯号”，如同风中残烛，突兀地传入她的感知。这气息…不属于冰冷法则，反而带着一丝…星核之源的韵味？并且，这讯号的编码方式，竟带着星枢最高加密协议的痕迹！

是陷阱？还是…幸存的星枢力量？

叶倾城心神一凛，警惕到了极点。她仔细分辨那讯号，其来源并非法则之海深处，而是来自外围区域一片相对混乱、布满破碎法则残骸的“浅滩”地带。

去，还是不去？

理性告诉她，这极可能是“观测者”或“记录者”根据她残留的星枢印记设置的诱饵。但直觉，以及那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核气息，让她无法置之不理。

咬了咬牙，叶倾城循着那讯号，如同最谨慎的幽灵，在法则河流的阴影中穿梭，向着那片“浅滩”靠近。

越是靠近，那讯号越是清晰，其中蕴含的焦急、悲伤与一丝绝望的坚守也愈发明显。同时，她也感知到，那片区域周围，有数道冰冷强大的意念正在来回扫描，显然是“观测者”的巡逻单位。

她将自身隐匿到极致，如同融入背景噪音，终于潜入了“浅滩”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她意识体微微一颤。

只见一片由破碎的时空法则、断裂的因果线、黯淡的灵能光尘构成的废墟中，悬浮着一艘…残破不堪的星枢战舰！

战舰通体布满裂痕，引擎熄灭，护盾全无，舰体上星枢的徽记模糊不清，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后，侥幸逃至此地，却已油尽灯枯。那微弱的讯号，正是从战舰核心舱室断断续续发出。

而在战舰不远处，三艘造型诡异、如同由流动水银与尖锐几何体构成的“观测者”巡逻艇，正如同鲨鱼般缓缓盘旋，冰冷的扫描光束不断掠过战舰残骸，似乎在进行最后的确认与锁定。

它们要清理这最后的“冗余数据”！

叶倾城能看到战舰舷窗后，几张苍白而绝望的人脸，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却又带着一丝最后的倔强。他们是谁？如何逃到这里的？

没有时间思考了！

就在一艘巡逻艇抬起闪烁着分解光束的炮口，对准战舰核心的刹那——

叶倾城动了！

她没有选择硬撼，那会立刻暴露。她将自身那缕蜕变的寂灭本源之力，模拟成一次小范围的、极其精准的“规则扰动”，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嗡！

那片区域的概率法则瞬间发生极其细微的紊乱。巡逻艇射出的分解光束，在命中战舰前的亿万分之一秒，概率极低地发生了微小的路径偏折，擦着战舰边缘射入虚无之中！

同时，另一艘巡逻艇的扫描系统也因这短暂的规则扰动，出现了瞬间的误报，将不远处一块巨大的法则残骸误判为“高能量反应”，立刻调转炮口！

“警报！规则异常！优先级扫描中断！发现疑似高威胁目标！”冰冷的电子音在巡逻艇之间传递。

三艘巡逻艇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开，朝着那块法则残骸围拢过去。

趁此稍纵即逝的机会，叶倾城化作一道无形的意念流，瞬间穿透战舰破损的舱壁，进入了其内部。

战舰内部一片狼藉，能量管道裸露断裂，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味。幸存者仅剩寥寥数人，个个带伤，气息萎靡。他们围在一个闪烁着微弱星光的核心控制器前，脸上满是绝望。

叶倾城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骇然失色，几乎要发动攻击。

“谁？！”

“概念生命体？！观测者的新单位？！”一名伤势较轻的将领强提一口气，挡在众人面前，手中凝聚起黯淡的星辰之力，眼中尽是决绝。

“我不是敌人。”叶倾城迅速显化出模糊的人形光影，同时，刻意流露出一丝精纯的、源自星核本源的气息，以及…一丝寂灭剑意，“我来自玄黄界，曾是星枢客卿。感知到星枢讯号而来。外面只是暂时引开了它们，我们时间不多！”

感受到那熟悉的、绝非“观测者”能模仿的星核与剑意气息，幸存的星枢修士们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仿佛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唯一的星光！

“您…您是…叶宗主？！万界传说您已在归墟之门…”那将领声音颤抖，几乎语无伦次。

“此事容后再说！”叶倾城打断他，“你们是谁？如何到此？可知前往‘前宇宙纪元废墟’的方法？”

将领强压激动，语速极快：“卑职乃星枢‘巡天军’残部，‘启明星’号第三分队指挥官，杨云！总部沦陷后，我们奉命护送‘秘藏星核’与部分典籍突围，遭遇围剿，舰队尽没，只有我们凭借星核之力侥幸撕开裂缝，坠入这片法则异域，已困守此地不知岁月…前…前宇宙纪元废墟？卑职只在一份最高密级的‘寂灭子手稿残篇’中见过这个词，据说…据说需要通过法则之海的‘遗忘逆流’，逆溯时间定义之前的‘绝对虚无’才能抵达…但那只是传说！”

遗忘逆流？绝对虚无？

叶倾城心中一动。林枫的烙印中也提及需要“超脱碎片”才能抵达。

“那份手稿残篇在哪？还有，‘秘藏星核’又是何物？”叶倾城急问。

杨云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布满裂纹、散发着极其古老气息的玉简碎片，同时指向控制器中心一块被重重封印保护的、拳头大小、却蕴含着惊人星辰本源力量的晶体：“手稿在此！星核…星核是星枢以举族之力，融合万界星辰本源与一丝…一丝得自寂灭子遗迹的‘不灭真灵’，打造的最终火种，本欲在最后时刻尝试点燃，对抗归墟…或许…或许对您有用！”

叶倾城意识扫过玉简碎片，其中信息残缺不全，却正好提到了“遗忘逆流”位于根源之海某处“法则交汇的阴影之地”，需要以强大的“本源”与“执念”为舟，逆流而上，方有一线可能抵达“定义之外的彼岸”。

就在此时——

轰！

战舰剧烈震动！外部传来更大的能量波动！

“不好！它们识破了伪装！更强的巡逻队来了！”一名负责监控的修士嘶声喊道。

透过舷窗，可见数艘更大、更狰狞的“观测者”战舰正撕裂虚空而来，冰冷的炮口开始凝聚毁灭性的光芒。

杨云脸上闪过决绝，猛地将玉简碎片和那枚“秘藏星核”塞到叶倾城手中：“叶宗主！拿走它们！星枢最后的希望托付给您了！我们为您断后！”

“不可！”叶倾城急道。

“必须如此！”杨云眼神灼灼，带着赴死的坦然，“我们早已油尽灯枯，离不开此地！能见到您，得知希望未绝，已无憾矣！请您务必活下去，找到真相，为我星枢…为这万界…讨还公道！”

其余幸存修士也纷纷挺直脊梁，燃烧起最后的神魂与生命，将残存的力量疯狂注入战舰残骸。

“启动…最终协议：‘星陨’！”杨云咆哮道。

残破的“启明星”号分队战舰，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悍然冲向了来袭的观测者舰队！

“走啊！”杨云最后的吼声淹没在爆炸的轰鸣中。

叶倾城眼眶欲裂，却知此刻绝非犹豫之时。她深深看了一眼那团殉爆的璀璨星芒，将玉简碎片与秘藏星核融入意识体，身形猛地向后一退，融入一条湍急的法则河流，瞬间远遁千里。

在她身后，巨大的爆炸光芒照亮了小片法则之海，随即迅速被冰冷的规则之力抚平、湮灭，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叶倾城意识体中，那枚温热的秘藏星核与沉重的玉简碎片，证明着刚才那悲壮的一幕。

她强忍悲恸，循着玉简碎片的指引，向着法则之海某处更加偏僻、法则更加混乱的“阴影之地”潜行。

秘藏星核的力量温暖而浩瀚，不仅快速修复着她的损耗，更让她与星辰规则的感应变得无比清晰。凭借星核之力与寂灭本源的独特感应，她终于在一片由无数断裂的时间线与被遗忘的因果构成的、疯狂旋转的法则漩涡深处，感受到了一股向“下”、向“过去”、向“虚无”的诡异牵引力！

遗忘逆流！

就是这里！

叶倾城回首望了一眼那浩瀚而冰冷的法则之海，眼中闪过坚定与决然。

她不再犹豫，调动起秘藏星核的全部力量，护住自身意识核心，同时将林枫的执念、星璇的牺牲、剑尊的意志以及所有逝者的期盼，化作最坚韧的“心之锚”，然后……纵身一跃，投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时间与存在的、混乱无比的逆流漩涡之中！

前往定义之外，寻找宇宙诞生之前的答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