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遗剑 第118章 天道山

极北苦寒，万里冰封。

四道流光撕裂铅灰色的天幕，如同坠落的星辰，降临在一片亘古死寂的雪原之上。寒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能见度不足十丈。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与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威压，仿佛这片天地拒绝一切生灵的踏足。

此地，已是大陆极北的边缘，再往北，便是连化境强者都望而却步的生命禁区——天道山所在。

林枫、叶倾城、谢流云、毒手药叉四人显出身形，罡气自然流转，将酷寒与风雪隔绝在外。饶是如此，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天地本身的、令人心悸的排斥与压迫。

“妈的，这鬼地方，灵气稀薄得吓人，法则却沉得能压死人！”毒手药叉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瞬间冻成冰晶，“天道山……这名头挺唬人，怎么感觉像是被天地遗弃的角落？”

谢流云神色凝重，目光仿佛穿透风雪，望向北方那隐约可见的、连接天地的巨大模糊轮廓：“非是遗弃，而是……敬畏。古籍记载，天道山并非寻常山脉，而是此界天地法则显化凝聚之地，是世界的‘脊梁’，亦是法则最严密、最排斥外力的区域。寻常修士至此，莫说飞行，连罡气运转都会滞涩不堪，修为稍弱者，顷刻间便会被天地法则同化，化为冰雕。”

他看向林枫：“林小友，你感应到的‘天令’气息，确定在此方向？”

林枫闭目凝神，混沌寂灭体微微共鸣，识海中那飞升之引的坐标与北方某种浩瀚缥缈的气息产生着微弱的呼应。他睁开眼，眸光湛然：“不会错。就在那座山巅。虽然气息极其微弱，被强大的天地法则层层掩盖，但的确存在。”

叶倾城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色：“此地法则如此排斥，我们如何上山？强行攀登，恐遭反噬。”

林枫沉吟片刻，道：“天地法则虽严，却并非死物。排斥外力，亦是对自身的一种保护。我等并非要破坏法则，而是循道而行，寻那应运而生之‘令’。或许……需收敛气息，以‘凡人’之心，徒步攀登，以示敬畏。”

“徒步？”毒手药叉瞪眼，“这茫茫雪原，看不到头，走到猴年马月？”

“非常之地，行非常之事。”谢流云表示赞同，“林小友所言有理。我等便封禁修为，以体魄与意志前行。正好借此磨砺心神，感悟此地独特法则。”

计议已定，四人当即施法，将自身澎湃的罡气与魂力尽数收敛封印于体内深处，只以最基础的气血之力护住心脉，抵御严寒。刹那间，那如山如海般的威压消失，四人仿佛真的化作了四个武功高强的凡人，沉重的压力与刺骨的寒意瞬间扑面而来！

“走！”林枫率先迈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没膝的积雪中。叶倾城紧随其后，谢流云与毒手药叉对视一眼，也咬牙跟上。

徒步跋涉于极北雪原，是一种对意志与体魄的极致考验。狂风卷着冰粒，如同钢针般打在脸上。每一步都深陷雪中，耗费巨大体力。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天地威压，不断侵蚀着心神，让人产生渺小、孤独、乃至绝望的情绪。

四人默不作声，埋头前行。风雪模糊了时间与方向，唯有林枫凭借着那丝微弱的感应，坚定不移地指引着方向。

数日后，四人已是筋疲力尽，衣衫褴褛，嘴唇干裂，全靠意志支撑。眼前，那座传说中的天道山，终于露出了它真正的面貌。

那并非一座陡峭的山峰，而是一片巨大无比、仿佛连接着天与地的、缓缓向上的冰雪高原！高原之上，没有树木，没有岩石，只有万古不化的玄冰，光滑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一条极其狭窄、几乎被冰雪覆盖的天然冰阶，蜿蜒向上，消失在云雾深处。

更令人心悸的是，靠近山脚，那股天地威压骤然提升了数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法则之力，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细微的法则丝线，如同蛛网般遍布虚空，触碰之下，足以撕裂神魂！

“法则显化……此地已非寻常地域。”谢流云喘着粗气，面色凝重，“徒步亦不可行了。需以心神契合法则，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林枫点头，深吸一口气，灵觉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探向前方那无形的法则之网。寂灭剑意与混沌魂核微微运转，并非对抗，而是尝试着理解、融入、顺应此地的法则波动。

他缓缓踏出一步。脚步落处，冰阶毫无变化，周围的法则丝线却微微荡漾，并未产生排斥。

有效！

林枫心中微定，继续前行。叶倾城三人屏息凝神，紧随其后，完全模仿着他的步伐与气息节奏。

攀登正式开始。每向上一步，压力便增大一分，法则愈发密集复杂。四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心神消耗巨大。速度缓慢得令人发指，一日往往只能上行数百丈。

途中，他们遭遇了数次危机。一次是误触了一处隐藏的法则陷阱，狂暴的冰霜之力瞬间爆发，若非林枫及时以混沌之力强行抚平，四人险些被冻成冰雕。另一次则是遭遇了由纯粹法则与极寒之气凝聚而成的“冰罡风煞”，无形无质，专伤神魂，毒手药叉差点中招，魂海受创，幸得叶倾城以凝霜剑意暂时冻结风煞，才逃过一劫。

越往上，环境越发诡异。开始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幻象，或是内心恐惧的投射，或是美好过往的诱惑，皆是法则对心神的考验。四人谨守本心，互相扶持，艰难前行。

一月之后，四人终于攀至冰阶尽头，踏上了天道山真正的巅峰——一片广阔平坦、如同被天神一剑削平的冰雪平台！

平台中心，并非预想中的祭坛或宫殿，而是一口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冰井！井口浑圆，直径百丈，井壁光滑如镜，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极致寒意！井口上方虚空，无数法则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生灭，构成一个复杂无比、散发着浩瀚天威的巨大光阵！

而林枫感应到的那丝“天令”气息，正是从这口冰井的最深处，隐隐传来！

“天道井……传说中直通地心，连接此界本源之眼……”谢流云望着那口巨井，眼中充满敬畏，“天令竟在井底？”

“井口法则大阵……威力无穷，化境触之即死！”毒手药叉脸色发白，“这怎么下去？”

林枫凝视着那法则大阵，眉头紧锁。这大阵浑然天成，与整个天道山乃至此界本源相连，强行破阵，无异于与整个天地为敌，必遭反噬。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嗡……”

林枫怀中，那枚得自寂灭子的黑色令牌（已与飞升之引融合），忽然自发地嗡鸣起来，散发出温润的白光。白光照射在井口大阵之上，那流转不息的法则符文竟微微一滞，仿佛遇到了同源的气息，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破绽！

“寂灭子师祖……当年竟来过此地？还得到了此地法则的认可？”林枫心中明悟，大喜过望，“这令牌是钥匙！”

他毫不犹豫，手持令牌，一步踏向井口！令牌白光所照之处，法则符文纷纷退避，让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冰晶通道！

“快！”林枫低喝。叶倾城三人立刻紧随其后，冲入通道。

通道向下，寒意骤增百倍！四周井壁不再是冰，而是某种凝结到极致的、堪比神铁的深蓝玄冰，连光线和灵觉都能冻结！若非有令牌白光护持，四人瞬间就会化为齑粉。

下行不知多久，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前方豁然开朗！

井底并非黑暗，反而是一片无法形容的、纯粹由光芒与法则构成的奇异空间！无数粗细不一、色彩各异的法则锁链从四面八方虚空延伸而来，汇聚于空间中心的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着无尽威严与古老气息的光团之中！

那光团，便是此界的“天道本源”显化之一！

而在光团下方，悬浮着一枚通体莹白、巴掌大小、形状古朴、刻有云纹的令牌！令牌之上，散发着与飞升之引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威严的气息！

天令！

就在四人看到天令的刹那——

“嗡！”

空间震荡！那团天道本源光团猛地波动起来，光芒凝聚，化作一个模糊不清、却带着无上威严的老者面容！老者目光冰冷，毫无感情，如同万古寒冰，扫向四人！

“蝼蚁……安敢擅闯天道禁地！觊觎天令者……死！”

冰冷的声音直接响彻四人魂海！同时，周围无数法则锁链如同苏醒的巨蟒，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抽向四人！

天道化身！守护天令！

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