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陆晨的身体在甘月怀中渐渐冰冷，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巨大的悲痛几乎要将她吞噬，但一股更强烈的愤怒和理智在支撑着她。她知道，真正的凶手不是眼前这个眼神空洞、瑟瑟发抖的女孩。
她轻轻放下陆晨，站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向瘫软在地的林薇。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碎裂的心上。
林薇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惊恐、茫然和深深的罪恶感，看到甘月眼中蚀骨的悲痛，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呜咽着：“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了……”
“月月！冷静！”2333在脑海中急切地提醒，“害死陆晨的是那个外来力量和它的系统！林薇也是受害者！而且，陆晨的灵魂碎片已经回归顾言深，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并没有真正湮灭！”
甘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和雨水泥土味的空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对林薇的迁怒。她再次睁眼时，眼神虽然依旧悲痛，却多了一丝清明和……一种沉重的怜悯。
她走到林薇面前，蹲下身，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陆晨说得对。”
林薇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本来就很优秀，”甘月继续说道，目光直视着林薇充满泪水和恐惧的眼睛，“你的音乐才华，我在网上无意中看到过你弹琴的视频。很动人，有灵气。为什么要放弃真实的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操控，去做这些违背本心、最终伤害所有人也包括你自己的事？”
林薇瞳孔收缩，声音颤抖：“你……你竟然知道系统？！你……你到底是谁？！”
“这不重要。”甘月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重要的是你。林薇，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别人不爱你，为什么命运不公。但你又真的了解你自己吗？你真的爱过你自己吗？”
甘月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林薇最深的伤口和伪装。
“是别人不爱你，还是你自己也从未肯定过自己？”甘月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林薇心上，“你看看你自己，你一直这么胖吗？你不是。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和虚无的认可，你用暴饮暴食麻痹自己，放弃高考，放弃未来，本质上，是你自己都在欺负自己，放弃自己！如果你真的爱自己，你试着健康地减肥了吗？你努力去争取过属于自己的机会了吗？你没有，你选择了一条看似轻松的‘捷径’，结果呢？”
林薇被问得哑口无言，泪水汹涌而出，不是委屈，而是被戳破真相后无地自容的痛苦和悔恨。她一直把自己当成受害者，却从未想过，最大的加害者，竟是自己。
“我……我……”她泣不成声。
甘月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如果你能醒悟，愿意真正为自己活一次，我答应你，给你一个机会。靠你自己的音乐才华，从最底层做起，甘氏旗下的娱乐公司，会有你一个位置。但前提是，你必须彻底摆脱那个东西，做回林薇自己。”
林薇抬起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恐惧和迷茫之外的东西——一丝微弱但真实的光亮，那是希望的萌芽。她用力点头，哽咽着：“我……我愿意！求你……帮帮我！”
就在甘月准备让2333行动时，异变再生！林薇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神再次变得空洞扭曲，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攻击甘月——系统在做最后的反扑！
“月月小心！”2333立刻预警，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甘月手腕涌出，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罩护住了她，并将林薇牢牢压制在原地。
“还想作恶！”2333的声音带着怒意。只见一个拳头大小、不断扭曲翻滚的黑色光团，尖叫着从林薇头顶被强行逼出！那光团发出尖锐刺耳的精神噪音：“废物！都是废物！竟敢背叛！”
它试图冲向甘月，却被2333的力量精准拦截、包裹、压缩，最终在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如同被捏碎的泡沫般，彻底湮灭消失。
林薇脱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眼神恢复了清明，但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好了，它消失了。”甘月疲惫地说，“你回去后，会慢慢恢复成本来的样子。系统赋予你的虚假容貌、不劳而获的金钱，都会消失。你会一无所有，但你会拥有真实的自己。如果你真的想通了，靠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再来找我。”她将一张写有私人联系方式的名片放在林薇身边。
“现在，你走吧。”
林薇挣扎着爬起来，深深看了甘月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感激、有羞愧、有决绝。她抹了把眼泪，踉跄着冲进了雨幕中。
甘月颤抖着拨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但一切都晚了。陆晨被送到医院时，已无生命体征。
闻讯赶来的陆父陆振邦，这位在商海沉浮中从不示弱的男人，在看到儿子冰冷遗体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踉跄着几乎摔倒。当他从警方初步调查和甘月简短的陈述中得知，陆晨是为了救甘月而死后，积压的悲痛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全部倾泻到了甘月身上。
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陆振邦双目赤红，指着甘月，声音嘶哑而充满恨意：“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小晨怎么会回国！怎么会遇到这种意外！是你害死了他！你给我滚！”
甘月脸色惨白，任由陆父的指责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心坎上，她没有辩解，也无法辩解。陆晨因她而死，这是事实。她只能深深地鞠躬，泪水无声滑落，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回到西山公馆，甘月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巨大的自责和悲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蜷缩在床上，身体因为哭泣而不断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我没有保护好他……”她一遍遍地质问自己，声音破碎不堪。
“月月，别这样……”2333的声音充满了心疼，“这不是你的错，是那股外来力量太狡猾太强大……陆晨他……他是心甘情愿的，他保护了你，他的灵魂碎片也……”
“可他还是死了！”甘月哽咽着打断，“在我怀里……变得那么冷……”
她哭到精疲力尽，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清晨，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来电显示是陆振邦。
甘月的心猛地一紧，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陆父的声音异常沙哑疲惫，却没了昨天的暴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甘月……你……来我家一趟吧。小晨……他留了些东西……给你。”
甘月立刻赶到了陆家别墅。别墅里弥漫着悲伤和压抑的气氛。陆振邦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盒子。
他看到甘月，眼神复杂，有怨恨，有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声音低沉。
甘月安静地坐下。
陆振邦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讲述了一个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关于陆晨的真实身份，关于他最初的报复，以及后来无法控制的、真实的父爱。
“……我把他送去国外，限制他回国，是怕……怕顾家发现，怕失去他。我承认我自私……但我真的……是爱他的啊……”这位强势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亏欠他太多了……太多了……”
甘月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原来陆父的情感如此复杂。
“我恨你，”陆振邦抬起泪眼，看着甘月，“但我更恨我自己。小晨在信里说……”他颤抖着从木盒里拿出几封信，递给甘月，“他说他不怪我，说他爱我这个父亲……也爱你。他说他早有预感可能会出事，如果他来不及说，让我不要怪你……这个傻孩子……”
甘月的眼泪再次决堤。她接过那些信，信封上写着不同的日期，似乎是他不同时期的心情记录。
陆振邦最后将那个木盒也推到她面前：“这里面，还有一些他小时候偷偷做的，说要送给你的小玩意儿，还有他珍藏的……你们的合影还有一些照片，你拿去吧。”
他站起身，背影佝偻地走向书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我会……把事情真相告诉顾家。让小晨……认祖归宗吧。这是他应得的。”
甘月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木盒和信件，离开了陆家。阳光刺眼，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她要带着陆晨的爱与牺牲，还有这沉重的真相，继续走下去。而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即将拥有完整灵魂碎片、却对此一无所知的顾言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