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子,慷慨地洒在供销社门口那张新贴的大红喜报上。光线在“万元户光荣榜”几个烫金大字上跳跃,熠熠生辉,仿佛将整个村庄都染上了一层喜庆的色彩。在这份承载着无上荣光的榜单上,“宋家超市”四个正楷字赫然排在第二位,下面还附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注释:“发展集体经济,带动群众致富”。
这行小字,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围观的人群中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了不得啊!宋家这才几年光景?从一个小卖部,愣是做成了全县的榜样!”
“你听说了吗?光上个月,他们就挣了这个数……”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男人神秘兮兮地伸出两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两千?”有人小声猜测。
“呸!”男人啐了一口,压低了声音却难掩艳羡,“是两万!两万啊!咱们在地里刨食,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两万”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开。惊叹声、议论声夹杂着复杂的羡慕与酸涩,汇成嘈杂的声浪。人们看向宋家超市的眼神,既有敬佩与向往,也藏着被时代浪潮抛下的不安。
人群中,刘大爷抽着旱烟,眉头拧成疙瘩,嘟囔着:“哼,不就是会钻营嘛!搞些花里胡哨的包装,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价钱就翻几番,这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想当年咱们搞合作社,那才叫正道!”这话道出了些老一辈人的困惑——在他们眼里,宋家的成功,似乎偏离了“勤劳致富”的老路子。
村支书李为民听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栓啊,时代不一样了!中央都说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先富带后富。宋家这是响应号召,是光荣的‘万元户’!你看他们,收村里的山货帮大家伙儿增收,这叫‘搞活流通’,不是投机倒把。”
刘大爷沉默了,吐出的烟圈在阳光下散开。他望着红榜,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迷茫——这个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正以他看不懂的速度变样。
与此同时,宋家院子里热闹非凡。县里干部刚走,留下一张鲜红的“万元户”奖状和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乡亲们围着宋老实和赵金凤道喜,两人脸上堆着笑,心境却大不相同。宋老实捧着奖状的手微微发颤,既自豪又惶恐:过去在生产队累死累活才几分钱工分,如今成了“万元户”,可“树大招风”的道理他懂,眼前这些热情的笑脸,到底有几分真心?赵金凤却笑得爽朗,给乡亲们倒着茶水:“同喜同喜,都是托了国家好政策的福!”心里却偷偷想:要不是林薇和楚瑶这两个丫头,宋家哪有今天?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县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走了进来,镜头扫过院子里的奖状和电视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宋大爷、赵大娘,我们是县电视台的,想采访下咱们村的‘万元户’,跟大家讲讲致富经验!”记者笑着上前,摄像机稳稳对准了宋老实。
宋老实这辈子没见过这阵仗,顿时有些局促,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指着林薇和楚瑶:“记者同志,要说经验,得问这俩丫头!我们家能有今天,全靠她们出主意!”
赵金凤也连忙附和:“对对!超市的山货包装、跟城里饭店搭线,都是她们俩弄的,连村里的杂货铺、砖厂、小吃摊,也都是她们帮着支起来的!”
镜头立刻转向林薇和楚瑶。两人没半点怯场,反而落落大方地迎了上去——林薇穿着干净的衬衫,楚瑶扎着利落的马尾,面对镜头眼神清亮,完全没有农村姑娘的拘谨。
“两位同志,能跟大家说说,你们是怎么把小卖部做成‘万元户’的吗?”记者问道。
林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有条理:“其实没什么秘诀,一是靠政策好,允许我们搞个体经营;二是靠乡亲们支持——我们超市收的山货,都是村里人种的、采的,质量好,我们就想着给它做漂亮包装,打上‘宋家’的记号,城里人愿意买,价钱也能上去。”
说着,她顺手拿过桌上一个包装精美的山货礼盒,对着镜头展示:“您看这个,盒子是我们自己设计的,成本不高但显档次,城里人选来送礼特别受欢迎。而且我们不光做超市,还帮村里开了杂货铺,卖油盐酱醋这些日常用品,方便乡亲们;砖厂雇了村里的闲散劳动力,大家在家门口就能挣钱;村口的小吃摊,用的都是咱们本地的杂粮和蔬菜,味道正,来往的客商都爱来吃。”
楚瑶接过话头,更显活泼:“还有菜市场的菜摊!以前乡亲们种的菜卖不出去,都烂在地里,我们就帮着在镇上菜市场租了摊位,统一收菜、统一卖,不压大家的价,现在好多婶子大叔靠卖菜,每月也能多挣不少呢!其实我们做的这些,都是想让大家一起富——光我们家成‘万元户’不算啥,要是村里能多几个‘万元户’,那才真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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