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之花雨 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秦淮

风沙刚因钟皇后提到李玄音怒目而视的时候，李玄音回来了，问母后何时传膳。

钟皇后冲风沙露出个“你放心，我懂事”的笑容，当场就走。

李玄音面前，风沙不好强留，更不便多说，只能回了个苦笑。

落在李玄音的眼里，她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母后就被风沙气得“拂袖而去”，自然是大为光火，大发娇嗔，把风沙好一通数落。

幸好张星雨机灵，及时传膳打断，还特意招来一帮乐女，奏起了宫廷的雅乐。

雅乐一起，李玄音便安静下来，细品甜浆，悠然进膳，一派高贵的公主模样。

眉目如画，贝齿嫣然，仿佛其姐，风沙一度看痴，几次抬头，终究默默不语。

临近吃完，一直不见人的黄莹突然到门外请见。

身为蓬莱院这座销金窟的掌院，黄莹名声在外，在贵妇圈的名声糟透了。

李玄音对她素有耳闻，不待风沙发话，抢先让她进门，然后冲风沙冷笑。

这就很不其姐了，风沙暗自撇嘴。

黄莹横持拂尘进门，俏眸随着拂尘圈扫，冲着风沙遥相一礼道：“贫道有礼了。才从外面赶回来，招待不周，万望风少海涵。”

她故意装作不认识李玄音，端起了掌教的姿态。

亭亭玉立，优美典雅不乏矜持，冰清玉洁的很。

李玄音又扭脸过去狠狠挖风沙一眼，好像在说，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这号的。

风沙心思根本不在李玄音身上，冲黄莹笑道：“黄院主回得不巧，风某刚吃完，这不，马上就要走了，至于饭钱嘛！先记账上吧！我保证下次一准还。”

黄莹这时找来，怕是周嘉敏终于同意见他。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是周嘉敏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的么？

黄莹怕风沙怕得要命，听他阴阳怪气，道袍下的双腿开始打颤。

极力稳住身子，行礼道：“既然如此，不打扰两位，贫道告辞。”

一溜逃走，深怕走得太慢，硬是夹不住，尿了裤子。

这还是当初在芙闺楼受到惊吓而落下的病根，风沙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当场失禁。

黄莹来得突然，走得飞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更令李玄音怀疑两人的关系，笑道：“你来这不就见等她吗？刚问你你还不说，她一回就来找你，可见芳心焦切，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看她走了？走得该是我嘛！”

风沙干笑。

李玄音见他不解释，哼道：“罢了，正好我还约了人月下小酌，眼看天要黑了，我也该走了，你就留下来慢慢喝吧！想见谁见谁，想干嘛干嘛！哼！”

说罢，起身要走，一起身偏又拖泥带水，黑亮的眼珠死死瞪着风沙，好像在说，你快点问我跟谁，是男是女，快点挽留呀！快问呀！怎么还不张嘴，混蛋，大混蛋！

一双灵动的美眸不仅会说话，还会骂人。

风沙轻咳一下，起身拦阻，挤出笑脸道：“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李玄音心道哪有这么便宜，非得拒绝你个两三回，看你心焦不可。

转念又怕风沙真以为她跟哪个男人搞暧昧，误会她怎么办，娇哼一声，冷冷道：“可以是可以，但记住低调点，别咋咋呼呼摆架子。”

风沙赶紧抓住她的手，笑道：“江湖上的朋友？”

他记得李玄音跟柳艳、楚涉、白绫等一票江湖人关系很好，跟宫天霜也有交情。

李玄音摇头道：“柳艳张罗的酒宴，差不多十天半月就办一回，不止江湖人士，三教九流都有，听你家霜儿说，她和伏剑都去露过脸，要我有空也去凑凑热闹。”

柳艳邀请她好多次了，她根本不感兴趣，这次要不是因为风沙，话赶话到这儿，她不会去那种乱糟糟的地方。

风沙一听是柳艳攒得局，笑道：“去散散心也好。”

……

蓬莱院位于下水门附近的西市，从院内就能乘船直接驶入秦淮河，非常方便。

画舫是现成的，顺着河道，很快驶到了城内最繁华的秦淮河中段。

这一路上，行船寥寥，画舫更仅有他们这一艘，不算宽的河道显得十分空旷。

这艘画舫的主人是一位秦淮名妓，以挂名弟子的身份挂靠着蓬莱院，穿着朴素，未施粉黛，看着干净清新，属于眼缘特别好的那种女人，连李玄音瞧她都十分顺眼。

她见李玄音左顾右盼，满脸疑惑，不无得意地解释道：“除了官府的哨船巡艇，如今还能自由往来秦淮河的大小船只，恐怕还超不过两只手，画舫更只有三两艘。”

城外正兵凶战危，北周水师在长江上大肆巡曳，江宁各处水门无不重兵把守。

秦淮河的水道遍布全城，不仅连着各处水门，甚至还通着皇宫，自然早就禁航。一开始管得尚松，随着北周水师越发猖獗，管得越来越严，抓着便是以奸细论处。

这时候，她能把画舫开上秦淮河，当然是因为蓬莱院。

李玄音努嘴道：“岸上怎么这么热闹？”

如今刚过晚饭的点，天色还没有全黑，南北两岸尽是秦楼楚馆，俱都张灯结彩，艳亮了门前的熙熙攘攘，以华服者居多，不少人还在岸边倚栏望来，不乏指指点点。

以往画舫如云的秦淮河，现今只剩孤零零的一艘，自然尤为醒目，更令人称奇，纷纷猜测画舫上是哪家王孙。

那名妓看了一眼，笑道：“自打宫大家在江心翩翩剑舞，北周水师便偃旗息鼓，再也没敢隔江叫嚣，想来退兵只是迟早的事。宫大家都已出面了，仗自然打不起来，官家大老爷们是深谋远虑，为了百姓福祉，不得不加倍小心，日日夜夜不敢松懈。”

宫青秀演舞之后，南唐的各方高层认为宫青秀这次演舞作用不太大。

民间则不然，宫青秀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位名妓显然与有荣焉。

正因为大家相信宫青秀，才觉得兵凶战危已经过去，街上也就重新热闹起来。

不光秦淮沿岸的风月地段，就连城内各处大小集市都逐渐热闹起来。

李玄音露齿微笑道：“宫大家都出面了，自然打不起来。”

她见人家提到宫青秀，一脸向往，心里得意，心道我可是想见就能见到她的。

风沙在一旁笑而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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