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尘土飞扬。数十匹塞外良驹如离弦之箭般疾驰,铁蹄踏碎春夜的宁静。
王玉瑱一马当先,墨绿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二十名精锐护院呈锥形阵紧随其后,将他牢牢护在中心。
这些皆是在战场厮杀过的老兵,此刻人人面色凝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暗夜中的每一个角落。
“距孟皎县还有多远?”王玉瑱侧首问道,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沙哑。
身旁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抹了把汗:“回二公子,若是不歇,明日破晓前可到。您已一天一夜未合眼,要不要...”
“不必。”王玉瑱斩钉截铁地打断,“传令下去,换马不换人,务必在明日卯时前赶到!”
“遵命!”壮汉扬鞭厉喝,“全体听令,加速前进!”
“驾——”
马蹄声如惊雷般响彻官道。
与此同时,孟皎县一处僻静院落内,烛火摇曳。几名浑身是伤的护院围在榻前,望着昏迷不醒的王惊尘,个个眼眶通红。
老郎中刚为他把完脉,颤巍巍地写下药方,摇头叹息:
“公子本就先天不足,此番心脉旁的箭伤又引发高热...老朽已是回天乏术。”
一个年轻护院猛地跪地,扯住郎中的衣袖哭求:“您再想想办法!我们公子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只要您开口,什么珍稀药材都能寻来!”
老郎中无奈地抽出衣袖,指了指案上那碗未曾动过的汤药:“非是药材之故。公子失血过多,又连日高热,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榻上的王惊尘对此浑然不觉。他正沉在一个悠长的梦境里——梦中他身强体健,总爱故意摘掉那女子鬓边的玉簪,看她气得双颊绯红,却又在转身时悄悄将新采的丁香花放在她的妆台上。他要她记得,永远记得那个执拗的白衣少年。
“水...”一声微弱的呻吟从榻上传来。
护院们惊喜地围上前,却见王惊尘只是无意识地呢喃,苍白的唇上裂开道道血痕。
翌日破晓,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孟皎县的青石板路时,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终于冲进县城。
王玉瑱被护院搀扶着下马,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这一天一夜的疾驰,让他锦袍下摆已被马鞍磨破,渗出的血迹在墨绿衣料上凝成深斑。
“立刻打听公子下落!”他强撑着站直身子,声音嘶哑得厉害。
“二公子!”后方突然传来护院的惊呼,“找到记号了!”
王玉瑱踉跄着奔至道旁槐树下,只见树干上刻着三道竖痕与一道横线,旁边还有个不起眼的箭头指向城北。
“这是...”他急切地望向领队的壮汉。
“三竖一横,意指三里外的北街。公子,就在前面了!”
王玉瑱深吸一口气,抹去额角的汗珠与尘土:“走!”
晨光熹微中,这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那个决定生死的院落疾步而去。县城在晨曦中渐渐苏醒,而王玉瑱的心却沉得如同坠着千钧巨石。
这一刻,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正当院落内的众人对身体情况越来越恶化的王惊尘而感到束手无策时,院门被大力敲响。
众人皆是被吓的一惊紧接着便放下心来,因为外面的人高声道:“柱子?!你们在里面吗?二公子来了!”
柱子闻言边回应便跑出去:“在这!我们在这!”众人出来就见到被护卫们围护在中心的王玉瑱。
“二公子!惊尘公子他…”柱子见到京城来人,这个一米九的汉子终于挺不住哭泣起来,“兄弟们都战死了,没人临阵脱逃…”
王玉瑱费力的抬起胳膊,拍了拍这个壮汉的肩膀。他骑了这么久的马,不管精神还是**都是双重折磨。
“辛苦你们了,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王玉瑱看着存活的护卫们,个个带伤,有的深的伤口还在冒着血水。
“带我去看看族兄吧。”
“惊尘公子就在里间,二公子请进吧。”
王玉瑱边走边问道:“徐州那边没人来吗?按理说他们离这里更近才是。”
柱子抹了把泪,叹息道:“小的往长安和徐州都派了人报信。徐州那边至今未见人影,只怕…只怕报信的弟兄在半路就遭了不测。”
王玉瑱沉默着走进正房,里面血水的刺鼻味很重,一年迈的郎中正坐在榻前,小心翼翼的看护着气若悬丝的王惊尘。
“族兄…”王玉瑱忍不住低声唤道,此刻的王惊尘安详躺在榻上面色如同死人一般惨白,身上虽已包扎过但伤口还是渗着血。
像是听到熟悉的声音,王惊尘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回去个人接应一下郎中,他年迈禁不起折腾被我们甩在身后,快马接应过来。”
柱子闻言毫不迟疑的走了出去,不一会便听见马蹄声远去。
“老人家,我族兄状况如何?”
老者缓缓摇头:“伤势太重了。这位公子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王玉瑱面色阴沉,不再言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