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万邦臣服！ 第63章 暗流涌动，密谋除患（二）

阁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扶苏描绘的图景，是一场席卷帝**中和地方的风暴，一场以帝国稳定为赌注的豪赌！而这风暴的核心，便是咸阳宫，便是皇帝本人！

蒙毅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声音斩钉截铁：“陛下深谋远虑！臣蒙毅，愿为陛下手中利剑，斩尽魑魅魍魉！然，正如陛下与兄长所虑，咸阳安危，陛下安危，乃此计成败之关键！绝不容有丝毫闪失！龙卫之建，刻不容缓！臣请陛下允准，黑冰台全力协助项少龙将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龙卫打造成陛下身边最坚固、最锋利的盾与矛！”

蒙恬也同时单膝跪地，声音如铁石相击：“臣蒙恬附议！北境军团，臣必协同王贲将军整肃如铁板一块！待‘霹雳火’操演纯熟，便是陛下挥动改革之刃时！臣与王贲将军，静候陛下雷霆！凡有敢趁机作乱者，无论其昔日何等功勋，臣必以雷霆之势，将其碾为齑粉！”

看着跪在身前的帝国柱石，扶苏眼中最后一丝冷意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信任与托付。他亲手将两人扶起：

“好！朕有蒙氏兄弟，如得太公望、周公旦！此计成败，系于你我君臣同心！”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帛书，递给蒙毅：

“此乃龙卫最终编练章程细则，以及朕对龙卫初建阶段，黑冰台协助之要点。项少龙忠诚勇毅，可堪大用，然初掌此等要害之职，经验或有不足。蒙毅，你需倾力相助，以你黑冰台之能，助其甄别忠奸，震慑宵小，尽快成军！龙卫四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每队二百人，需在半月内完成骨架搭建！一月之内，必须形成基本护卫与应变能力！所需兵甲器械、特殊装备，由户部会同工部，按此名录优先供应！若有延误，唯你是问！”

“臣，蒙毅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蒙毅双手郑重接过帛书，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帝国的安危。他眼中精光暴涨，黑冰台那庞大而隐秘的力量，瞬间被调动起来，无数无形的触角开始伸向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为龙卫的诞生扫清障碍、甄别基石。

扶苏又看向蒙恬，取出一枚小巧的玄铁虎符：

“蒙恬！北境军团，乃帝国北疆屏障，更是此计之关键支点！此虎符，可调动朕置于北境军团中的三千‘影卫’。此卫交予你手，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其作用，一为震慑军中不稳，二为关键时刻，执行雷霆肃清！确保北境军团，在风暴来临之时，稳如磐石，成为朕最可靠的利刃与后盾！”

蒙恬虎躯一震，双手接过那枚冰冷沉重的虎符。影卫的存在，他隐约有所察觉，却从未想到陛下竟将调动之权直接授予自己！这份信任，重逾泰山！他沉声道：“陛下信重，臣万死难报！此影卫，臣必善用之，定为陛下守好北境门户，绝不容任何宵小撼动！”

扶苏最后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晨风涌入，带着初春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远处宫阙的飞檐在淡金色的阳光下勾勒出巍峨的轮廓。他的目光投向更远的骊山方向，仿佛看到了骊山皇家别院中赶工的匠师，看到了那一枚枚正在成型的“霹雳火”。

“火药配发北境后，训练务必严格保密，更要严防其配方及核心制作工艺外泄！此乃国之重器，绝不容失！”扶苏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凝重，“蒙恬，北境训练场地的选择、人员的隔离、保密条例的执行，你要告诉王贲，让他亲自抓！蒙毅，黑冰台在北境的力量，要全力配合，盯死所有可能接触核心机密之人！若有可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臣等遵旨！”蒙恬蒙毅同时肃然应诺。

“去吧。”扶苏挥了挥手，背影在窗前显得异常挺拔，“各自准备。风暴将至，朕…等着看他们粉墨登场！”

“臣等告退！”蒙恬蒙毅再次躬身行礼，后退几步，才转身走向紧闭的殿门。

胥坤无声地打开沉重的门扉，一道明亮的晨光刺破阁内的幽暗，投射进来。蒙恬与蒙毅兄弟二人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沉稳而迅疾地踏入那片光明之中，旋即消失在回廊深处。门，再次被胥坤缓缓而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内外。

静思阁内，重归寂静。唯有那几缕从窗棂透入的光柱中，细微的尘埃在无声地浮沉。

扶苏依旧立于窗前，目光穿透窗棂，仿佛穿透了咸阳宫的重重宫阙，落在了帝国广袤而暗流涌动的土地上。他摊开手掌，晨光落于掌心，带来一丝暖意，但指尖却依旧冰凉。

一场由他亲手点燃的风暴，已然在无声中酝酿。麒麟殿朝会上那万民归心、宏图再展的激昂画卷，其背面，是刀光剑影的凶险博弈。

他缓缓攥紧了手掌，将那缕阳光握于掌心。

骊山深处，皇家别院的秘密工坊内，炉火熊熊，热浪逼人。匠师们赤膊上阵，汗水沿着结实的肌肉滚落，滴在滚烫的石板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硝石与木炭燃烧后混合的独特而略微刺鼻的气味。

一名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匠师，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刚刚从特制模具中取出的陶罐。这陶罐比寻常的罐子壁更厚，口沿处有着加固的泥箍。旁边两名年轻助手，屏住呼吸，按照极其严格的配比，将磨得极细、混合均匀的黑火药，通过特制的铜漏斗，缓缓灌入陶罐之中。火药灌至七八分满时，老匠师示意停下。他亲自拿起一根中空、内部填充了特制缓燃引药的麻绳引信，极其精准地插入罐口预留的小孔内，并用粘稠的特制泥浆将引信周围牢牢密封固定。

最后一步，老匠师用特制的长柄钳子，从旁边一个烧得通红的炭盆里，夹出数十枚打磨得并不规则、棱角锋利的尖锐铁片和碎石块。这些致命的填充物被小心翼翼地倾倒进陶罐，覆盖在火药之上。罐口迅速被一个预先制好、带有凹槽的厚重陶盖严密封死，凹槽与罐体泥箍完美契合，再用湿泥层层糊抹、压实，确保绝对的气密性。

一枚粗糙、沉重、却蕴含着可怕毁灭力量的“霹雳火”就此完成。它被轻轻放入铺着柔软干草的柳条筐中，等待最后的阴干和检查。这样的柳条筐，在工坊角落已经堆起了不少，每一枚陶罐都沉默地蛰伏着，如同沉睡的雷霆。

工坊门口，两名身着便服、气息却异常精悍的黑冰台暗卫，如同石雕般伫立。他们的目光鹰隼般扫视着工坊内每一个匠师的动作，任何异常的停顿、多余的眼神交流，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更远处，由章邯亲自挑选的、装备着最新式强弩和精钢短刃的精锐士兵，将整个工坊区域围得水泄不通。口令声、巡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中规律地回响，戒备森严得连一只飞鸟都难以悄无声息地掠过。

咸阳城西，禁军驻地深处，一片被高墙单独隔开的演武场。

此地气氛迥异于禁军大营其他地方的肃杀。没有震天的喊杀操练，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高度紧绷的寂静。场边，巨大的武器架上，除了制式长戟、长剑、劲弩，更醒目地摆放着一种尺寸明显小了一号、弩臂更粗壮、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连发手弩，以及一排排刃口磨得吹毛断发的精钢短刃。旁边还有数十套堆叠整齐的甲胄，并非禁军常见的沉重札甲，而是由细密铁环编织而成的锁子甲，外面再缀以打磨光亮的弧形精钢护心镜和护肩、护臂，兼顾了轻便与要害防御。

场中，一千百多名被精挑细选出来的彪形大汉，**着精壮的上身，仅着长裤，正在烈日下进行着最基础的站姿训练。汗水早已浸透他们的裤腰，在脚下汇成小滩。每个人都被要求如同一根插入地下的标枪，纹丝不动。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汗水滴落在地的轻微声响。

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容刚毅如刀削斧劈、眼神却沉静如深潭的汉子，正是新任龙骧卫指挥使项少龙。他背负双手，如同一头巡视领地的猛虎，在这群未来的龙卫精锐之间缓缓穿行。他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每一个人的指尖、膝盖、腰背、脖颈，任何一丝微小的晃动、眼神的游离，都逃不过他的审视。

突然，他在一个身材格外雄壮、肌肉虬结如铁的汉子面前停下。这汉子浑身肌肉紧绷，竭力维持着标准姿态，但额角一滴汗水滑落，恰好流进眼角，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眨了一下眼，眼皮的颤动几乎难以察觉。

“你！”项少龙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渣子，瞬间刺破了场中的寂静，“出列！”

那壮汉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不敢有丝毫迟疑，猛地一步跨出行列，身体依旧绷得笔直：“标下在！”

“眨眼了？”项少龙的声音毫无波澜，“站到日头最毒的地方去！头顶水碗！一个时辰！碗掉，水洒，再加一个时辰！动一下，加练‘铁板桥’一百次！再犯，哪来的回哪去！”

“诺！”壮汉脸色一白，却不敢有丝毫辩驳，立刻走到演武场中央毫无遮挡的空地上。立刻有亲卫上前，将一个盛满清水的粗瓷大碗稳稳放在他头顶。烈日当头，汗水瞬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涌出更多，他却如同脚下生根，一动不动，连眼珠都死死盯住前方一个点，不敢再有任何闪动。那碗水，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目的光。

项少龙不再看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其余所有人，声音如同寒铁摩擦：

“都给我记住了！龙卫，不是普通的兵！你们是陛下的最后一道屏障！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是陛下身前最坚固的盾牌！你们的命，在陛下需要的时候，连地上的草芥都不如！但你们站的位置，是帝国的脊梁！懈怠？动摇？哪怕一丝一毫的杂念，都足以让你们万劫不复，更可能陷陛下于险境！龙卫，要的不是匹夫之勇，要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铁石意志！要的是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绝对服从！要的是能在最混乱、最绝望的时刻，用你们的身体和刀，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的死志！”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场中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变得更加沉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每一个站立的汉子，眼神都变得更加锐利和坚定，身体绷紧到了极致，仿佛真的化身为了一根根插入大地的标枪。

就在这时，演武场紧闭的铁门外，传来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叩击声，三长两短。

项少龙眼神微动，示意亲卫开门。一身暗纹劲装的蒙毅，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入，如同融入阴影。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场中肃立的众人，尤其在头顶水碗、汗如雨下的壮汉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走到项少龙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仅容两人听见：

“少龙兄，陛下有密旨。”他将扶苏交付的那份帛书，借着身体遮挡，迅速递入项少龙手中，“黑冰台所有资源，全力助你。名单、器械、场地、情报…你要什么，开口便是。半月骨架，一月成军！时间…不多了。”

项少龙接过帛书，入手温凉。他看也未看，直接贴身藏好，眼神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那是一种被赋予绝对信任和重任的火焰，更是一种直面风暴的决绝。他对着蒙毅，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蒙毅不再多言，目光再次扫过演武场上那一尊尊如同铁铸的身影，仿佛在审视着未来风暴中最坚实的壁垒。然后，他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演武场，身影迅速消失在禁军驻地复杂的建筑阴影之中。

铁门再次合拢。

项少龙的目光重新投向场中，投向那些在烈日和重压下纹丝不动的汉子，投向那个头顶水碗、汗水已在地上汇成一小片湿痕的壮汉。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冰冷，也更加沉重，如同淬火的铁块投入冰水：

“都听见了？时间…不多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但那股沉默之中，却仿佛有金铁交鸣之声在酝酿，一股无形的、名为“死士”的肃杀之气，开始在这片被隔绝的演武场上空，悄然凝聚。

“都听清楚，一个月的时间！龙卫只要最精锐的八百人！其余人，将返回原部队！用你们的努力证明自己吧！”

咸阳宫深处，静思阁内。

扶苏依旧立于窗边，阳光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光滑的青砖地上。胥坤无声地奉上一盏温热的参茶，又悄然后退至阴影之中。

阁内静得能听到窗外竹叶摩挲的沙沙声。

扶苏端起茶盏，缓缓呷了一口参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中，却驱不散心头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