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
空气里裹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林家小院的铁门被春风吹得轻轻晃动,院角的月季花抽了新枝,嫩红的花苞顶着晶莹的雨珠;葡萄架下的藤椅摆得整齐,上面搭着干净的蓝布坐垫,透着股安逸的生活气息。
林建国正蹲在院子里打磨一块松木板材,这是家具厂新订单要用的主料,他得亲自把关质量。松木的清香混着砂纸摩擦的木屑味,在院子里弥漫。赵秀兰在厨房忙活,锅里炖着的鸡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飘得老远;晓阳坐在葡萄架下写作业,笔尖在本子上沙沙作响;林老太则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针线,给即将结婚的建业缝补新衬衫。
“吱呀 ——” 小院的铁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头发花白,背有点驼,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手里推着辆老式自行车,正是清溪村的老支书。他脸上带着风霜,眼神却依旧清亮,自行车后座绑着个布包,看样子是特意来的。
“老支书?您怎么来了!” 林建国赶紧放下手里的砂纸,起身迎上去,脸上满是惊喜,“快进屋坐,外面刚下过雨,地上滑。”
老支书笑着点点头,把自行车停在门边,跟着建国走进院子:“开春了,来安置区看看老邻居,顺便给你带点旧村的消息。”
赵秀兰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笑着说:“老支书来了?快坐下歇会儿,鸡汤马上就好,今天就在这儿吃饭。”
老支书被让到藤椅上,林老太给他递了杯温热的茶水:“老支书,辛苦你跑一趟,旧村现在咋样了?”
提到旧村,老支书叹了口气,呷了口茶水:“还能咋样?推土机都开进了,正在建工业园呢。之前没签拆迁协议的那 5 户,最后还是按原政策补了钱,可比起你们,晚了整整 3 年,还少拿了 20 多万。”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让林家众人都愣了一下。晓阳停下笔,好奇地抬起头;赵秀兰也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坐在旁边听着。
“为啥少拿这么多?” 林建国皱着眉问,“政策没变,怎么会少补钱?”
“政策是没变,但时间不等人啊。” 老支书摇着头说,“这 3 年里,物价涨了,建材也贵了,他们拿到的补偿款,看着跟你们当初差不多,可实际购买力差远了。再说,工业园一建,周边的地价都涨了,他们要是早签协议,早点选安置房,现在说不定都能出租赚租金了,哪能像现在这样,钱攥在手里贬值,房子还得重新装修,里外里亏了不少。”
他顿了顿,想起当初的情景,脸上露出无奈:“当初我劝他们,早点签协议,按政策来,踏实过日子,可他们偏不听,总想着多要补偿,还跟着李建国(李叔)一起闹,说拆迁办不公平。结果闹来闹去,政策没改,自己倒亏了时间和钱,现在搬进安置房,看着你们日子过得红火,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建国想起当初拆迁时的乱象,那些抢建违建、哭闹闹事的邻居,心里也颇有感触:“当初我就说,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踏踏实实按规矩来,不吃亏。可有些人就是贪心,总想着走捷径,最后反而绕了远路。”
“可不是嘛!” 老支书叹了口气,“你家是村里第一个签协议的,当初我还担心你会有意见,没想到你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帮着我劝其他村民。现在看来,还是你看得通透,踏实和睦才是过日子的根本。你看你家,家具厂开得红火,五金店也赚钱,孩子们也争气,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林老太笑着说:“老支书,这都是托政策的福,也是咱林家的规矩 —— 不贪不占,不闹不吵,一家人齐心,日子自然就顺了。”
两人正聊着,院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来李叔刚从保安队下班,路过林家小院,听见老支书的声音,就忍不住停下脚步,趴在墙根下偷听。老支书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想起当初拆迁时的自己:为了多拿补偿,连夜搭铁皮房,结果被认定为违建,一分钱没多拿;跟着其他村民去拆迁办闹事,被民警劝离,落了个 “闹事户” 的名声;后来想借钱开铺,没人愿意帮,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而林家,当初踏踏实实按政策来,早早签了协议,分了好房子,开了家具厂和五金店,现在总资产都突破 600 万了,孩子也个个有出息。
对比之下,李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像压了块大石头。他想起老支书说的 “晚 3 年,少拿 20 多万”,又想起自己当初要是听建国的劝,不折腾、不贪心,现在日子肯定也不会这么拮据。悔恨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烟蒂被他捏得粉碎,烟灰落在地上,混着雨水的泥点。
老支书的声音还在继续:“当初那 5 户里,有户姓王的,跟你家是邻居,他儿子结婚要买房,就因为晚拿了 3 年补偿款,房价涨了,首付差了一大截,现在还在租房子住。他跟我说,早知道当初听你的,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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