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燎原星火 第80章 未知的未来

希望，如同雷姆必拓天空中那永远被工业尘埃过滤后的阳光，一次次试图穿透厚重的云层，投下些许苍白的光斑，却终究无法驱散弥漫在心底的、粘稠而冰冷的阴霾。

数周的等待与期盼，最终在那位矿业大学黎博利老教授堆满书籍和矿石样本的办公室里，被一句严谨而残酷的学术宣判彻底击碎。

“很抱歉，就我们目前所能触及的医学与源石技艺理论的边界而言，我无法提供超越现有结论的有效治疗方案。”

老教授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学者特有的坦诚与一丝爱莫能助的遗憾，

“这位小姐意识海中的‘锚定物’，以及小女孩手臂上那种‘休眠活性’的感染源，其复杂性和危险性，已经超出了雷姆必拓，甚至可能超出了当前泰拉主流医学界普遍认知的解决范畴。强行介入的风险，远大于可能获得的微茫收益。”

他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最后那根连接着虚幻希望的丝线。办公室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这座移动城邦永不停歇的工业喘息。

离开大学研究所时，三人都沉默着，仿佛连言语都失去了力量。黑键搀扶着布兰卡，他的手臂稳定而有力，支撑着她大部分虚弱的体重，但他自己指尖那无法抑制的微颤，以及淡紫罗兰色眼眸中彻底熄灭的光彩，却暴露了他内心那座正在无声坍塌的堡垒。

那不仅仅是失望，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次次的寻求与碰壁中被消耗殆尽。

布兰卡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沉重的终结，她比以往更加安静，几乎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无形的壳里，只有依靠着黑键时，那细微的、依赖性的倾斜，才证明着她与外界的最后联系。

云凌走在前面，他的背影在雷姆必拓特有的、永远蒙着一层尘土的夕阳下拉得很长。他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重型卡车、行色匆匆、脸上带着煤灰与疲惫的矿工，以及远处那些如同钢铁山脉般缓缓移动的采矿平台。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像这城邦无处不在的源石粉尘般，悄然渗透进来。他能用激光步枪精准地消灭可见的敌人，能用战术策略在绝境中杀出血路，甚至能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然而，面对同伴意识深处盘踞的阴影和血脉中潜伏的顽疾，他拥有的力量却显得如此苍白，如同试图用刀刃去切断流水。

回到那间位于工业区边缘、终日弥漫着淡淡机油和金属锈蚀气味的临时住所，压抑的气氛几乎凝固成了实体。

贝拉乖巧地缩在旧沙发的一角，怀里紧紧抱着那只云凌从系统里兑换来的、与这粗粝环境格格不入的柔软玩偶，她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大人们身上散发出的沉重气息。

夜晚，云凌独自坐在窗边，手腕上的战术终端投射出幽蓝的光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他们急剧缩水的资金余额。为了支付雷姆必拓数次尝试性治疗和维持生计的高昂费用，他不仅耗光了之前攒的所有钱 ，而且这些天接取的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技术零活”所赚取的报酬，如同投入无底洞，也已然消耗殆尽。

继续留在这里，除了徒劳地消耗所剩无几的资源，增加暴露在各方势力视线下的风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目光越过窗外昏黄的光晕和纵横交错的管道，投向了南方那片在电子地图上被标注为动荡与机遇并存的区域。

一个计划，一个高风险、高回报，并且绝不能轻易宣之于口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清晰、成型。

第二天，当黑键带着一夜未眠的憔悴，开始下意识地规划着如何筹集路费、前往传闻中医疗技术更发达的哥伦比亚时，云凌却将一份详细的泰拉大陆全息地图铺在了那张沾有油污的餐桌上。

他的手指没有指向西北方的哥伦比亚，而是越过了广袤的中部平原，精准而坚定地点在了大陆西北部，一个被三条不同颜色边界线分割、局势微妙而复杂的区域。

“我们不去哥伦比亚。”

云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力，瞬间打破了清晨的沉闷。

黑键愕然抬头，视线顺着云凌的指尖，落在了那个标识上——“玻利瓦尔”。他的眉头立刻紧锁起来，淡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解与疑虑。

“玻利瓦尔？为什么是那里？”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略显沙哑，

“那里是三方军阀混战的是非之地，动荡不安，除了冲突和走私，我想不到任何与‘治疗’相关的东西。那里的环境比雷姆必拓更糟糕！”

云凌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那片色彩斑驳的区域，仿佛能穿透图纸，看到其下的暗流涌动。他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变得如同打磨过的黑曜石，锐利而深邃，让人无法窥视其后的真实想法。

“为了生存，也为了未来。”

他的回答简洁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们需要一笔钱，黑键。一笔非常庞大，庞大到足以让我们摆脱目前这种被动求助的窘境，足以让我们在任何顶尖的医疗机构或隐秘的研究组织面前，都能获得平等对话、甚至是指定治疗方案的‘话语权’的资金。雷姆必拓的零碎活儿，积累速度太慢；哥伦比亚的门槛太高，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攀爬。而玻利瓦尔……”

他顿了一下，刻意省略了最关键的信息，语气变得愈发凝重：

“……正有一个‘机会’。一个能在相对短时间内，解决我们资金困境的‘窗口’。”

“‘机会’？什么样的机会？”

黑键的心提了起来，云凌话语中那种刻意的模糊和潜藏的危险意味，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他太了解云凌了，能让这个男人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惜改变既定目标的机会，背后必然伴随着难以想象的风险。

云凌却缓缓卷起了地图，用行动终止了这个话题的深入。

“具体是什么，现在知道对你们没有好处，反而可能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保护性的疏离，也带着作为决策者必须承担的孤独，

“你们只需要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求医问药，而是一次目标明确的‘业务行动’。核心只有两个字：搞钱。”

他没有再给黑键追问的机会，转身走向停放在仓库区域的“影隼”，开始进行出发前最后的检查和维护。他调试装甲系统、检查激光步枪能量匣、清点储备物资的动作，一丝不苟，专注得仿佛即将奔赴战场。这种如临大敌般的准备，比他任何语言都更具说服力——玻利瓦尔之行，绝非坦途，而那所谓的“搞钱”方法，也绝非寻常手段。

黑键站在原地，看着云凌忙碌而坚定的背影，将所有翻涌的疑问和担忧强行压了下去。他明白，当云凌展现出这种状态时，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出了不容更改的决定，并且独自承担了决策背后的全部压力。

他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到布兰卡身边，将她冰凉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这是他在迷雾般的未来中，唯一能确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