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燎原星火 第24章 月光下的蹒跚前行

那两名杀手最终在云凌那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面前退缩了，他们搀扶起被撞晕的同伴，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入了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威胁暂时解除，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云凌身上那强行提起的最后一丝力气也仿佛被瞬间抽空。他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再次软倒在地。

“云凌！”

阿丽娜惊呼一声，顾不上满手的血污和内心的恐惧，连忙上前一步，用自己单薄的身躯奋力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此时的云凌，状况凄惨到了极点。全身衣物被鲜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血，哪些是敌人的血。

右肩虽然被治疗手环强行愈合，但崩裂的伤口依旧在渗血，侧腹和左臂的刀伤更是皮肉翻卷，触目惊心。他脸上也沾满了血污和尘土，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的低吟。

阿丽娜咬紧牙关，将云凌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纤细的脖颈，用自己的肩膀承担起他大部分重量。她搀扶着他，一步一蹒跚，艰难地向着启航村的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既是因为云凌沉重的身体，更是因为她心中那如同潮水般翻涌的后怕、愧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只有微弱的星光勉强照亮崎岖的小径。寒冷的夜风吹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也吹得阿丽娜浑身发冷。

她感受着身边之人身体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听着他压抑的痛苦喘息，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留下蜿蜒的痕迹。

“为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颤抖着，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让她心痛不已的问题，

“云凌……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地冲出来……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躲在安全的地方？可以呼叫援兵？她知道，在当时那种千钧一发的关头，任何迟疑都可能让她香消玉殒。

但她宁愿是自己承受那一刀，也不愿看到这个总是带着笑容、为根据地呕心沥血的青年为了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听到阿丽娜带着哭腔的质问，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云凌，艰难地偏过头。月光下，他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因失血和痛苦而有些涣散的金色眼眸，努力地聚焦，看向阿丽娜泪痕斑驳的脸。

他没有解释，没有诉说自己的恐惧和决断，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痛苦、疲惫，却无比纯粹、甚至有些傻气的笑容，用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因为……你是我……亲爱的……丽娜姐啊……”

这句话，如此简单，如此质朴，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阿丽娜的心上。它跨越了同志的情谊，超越了普通的感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将她视为最重要亲人的笃定和守护。

阿丽娜猛地愣住了，搀扶着云凌的动作都僵住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看着他即使在如此重伤之下，依然对她露出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的笑容。

一股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情感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堤坝。那不仅仅是感激，不仅仅是愧疚，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名为“爱怜”的种子，在这一刻，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试图抑制住那即将决堤的呜咽，但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潸然而下，无声地浸湿了她的衣襟。

她不再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几乎是紧紧抱住了云凌绕在她颈后的那条手臂，用自己身体的温度，试图驱散他身上那令人心慌的冰冷，搀扶着他，一步一步，更加坚定地向着那片象征着希望和安全的灯火走去。

……

与此同时，启航村内。

塔露拉风尘仆仆地从邻近的聚居点赶回，她刚结束了一场关于联合防御的紧张谈判。踏入村子，她第一时间便习惯性地寻找阿丽娜的身影，却从晓歌那里得知了一个让她心头骤然一沉的消息——阿丽娜独自前往白石村，至今未归！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锥般瞬间刺穿了塔露拉的心脏！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阿丽娜的善良和缺乏防备，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片雪原上潜藏的重重杀机！联想到近期帝国可能的报复和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无边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准备驼兽 ！不……来不及了！”塔露拉甚至来不及细想，灰色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焦急的火焰。她像之前的云凌一样，脑海中只剩下那个温柔的身影，什么领袖的沉稳、什么理智的权衡，在这一刻全部被抛诸脑后！她一把推开身边的人，甚至来不及佩戴整齐的武器，就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白石村的方向，沿着那条阿丽娜走过的熟悉路径，不顾一切地狂奔而去！

“阿丽娜……阿丽娜！你千万不能有事！等我！一定要等我！”

她在心中疯狂地祈祷着，夜风在她耳边呼啸，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焦灼与恐慌。她不敢想象，如果阿丽娜出了什么意外，她该如何面对，整合运动又将失去怎样宝贵的光芒！

就在她心急如焚，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时，前方朦胧的月光下，隐约出现了两个相互搀扶、蹒跚前行的身影。

塔露拉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那两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庞。阿丽娜脸上泪痕未干，鹿角上甚至沾染着暗红的血点，但她还活着！而被她紧紧搀扶着的……是云凌！

那个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青年，此刻却如同一个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人偶，浑身浴血，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得吓人，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了阿丽娜身上。而阿丽娜，正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他，她的右手，紧紧地、几乎是死死地抱着云凌绕在她颈后的那条手臂，仿佛那是她此生绝不松手的珍宝。

这一幕，像一幅带着血腥与温情、绝望与救赎的沉重画卷，狠狠地撞入了塔露拉的眼帘，让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后怕、庆幸、愤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翻腾。

她看着阿丽娜那紧紧抱住云凌手臂的手，看着云凌即便昏迷也微微偏向阿丽娜的头，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或许在生死之间，已经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