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燎原星火 第104章 假面舞会与星空的低语

特里蒙城上流区的宴会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虚假的金边。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与虚伪寒暄混合的甜腻气味。

克里斯滕·莱特，穿着一身略显宽大、与她年龄不符的深蓝色丝绒礼裙，像一尊被遗忘的精致人偶，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的阳台上。

阳台与内部的喧嚣仅一窗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里面是觥筹交错，是哥伦比亚精英们对最新商业并购案的议论，是对源石技艺应用前景的夸夸其谈，偶尔，会有几句压低声音、却依旧能刺穿空气的议论飘出来：

“看，那就是莱特家的……”

“嘘……别提了，晦气。她父母那件事……”

“听说还在搞那些不切实际的‘研究’？真是……跟她父母一样疯狂。”

“可惜了，本来是个聪明的孩子……”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在克里斯滕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她紧紧攥着阳台冰凉的栏杆，指节发白。

父母的名字，连同那场吞噬了他们的、被列为禁忌的失败实验，成了她身上洗刷不掉的污点，也成了这些人茶余饭后廉价的谈资。他们嘲笑她父母的“痴心妄想”，也怜悯或者说鄙夷着她这个“疯狂科学家”的遗孤。

她抬起头，望向夜空。特里蒙的光污染让星辰显得有些稀疏黯淡，但那是她唯一的慰藉，是父母曾经用手指着，对她讲述过无数奥秘的地方。

星空，是父母未竟的梦想，也是她内心深处唯一不曾动摇的信仰。可这份信仰，在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孤独。整个世界，似乎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愿意听她诉说那片星海的壮丽与呼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阳台，站在她身侧不远不近的位置。

克里斯滕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准备迎接又一轮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她微微侧头，瞥见一个穿着合体黑色礼服、脸上戴着半张银色假面的男人。他身姿挺拔，气质沉稳，与舞会里那些浮夸的绅士截然不同。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顺着她的目光，一同仰望着那片被城市灯火稀释的星空。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平和，仿佛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很美的星空，不是吗？尽管这里的灯光试图掩盖它的光芒。”

克里斯滕愣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他转过头，银色假面下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直抵她内心的孤独与倔强。

“我听说，莱特博士和夫人，曾经梦想着触碰它们。”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嘲弄，只有一种平静的陈述，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克里斯滕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第一次，在父母出事后，有人在她面前用如此正常的、甚至带着尊重的语气提及他们和他们的梦想。

“那只是一个……失败的笑话。”

她听到自己干涩地说，声音小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笑话？”

男人轻轻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将目光投向凡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失败，从来不是衡量梦想价值的标准。它只是……通往成功的其中一级台阶，或许比较陡峭。”

他向前一步，更靠近了一些，目光依旧停留在星空。

“我看到了你整理的笔记，关于推进器的初步构想，关于源石能量在真空环境下的应用假设……很大胆，也很精彩。”

克里斯滕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些是她藏在房间最隐秘处的、用稚嫩笔触写下的、连她自己都时常怀疑是否荒谬的构想！他怎么会知道？！

“你……”

“不必惊讶。”

男人打断了她，语气依旧温和，

“我只是一个……对‘可能性’感兴趣的观察者。我认为，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泰拉，需要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利益和稳妥的技术迭代。它需要一些……能够打破边界，看向更远方的人。”

他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克里斯滕齐平，银色假面后的眼神无比认真：

“克里斯滕·莱特小姐，我认为你父母的梦想并非虚妄，你的方向也并非错误。它只是……需要时间，需要资源，需要不被世俗眼光所束缚的坚持。”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邀请的姿态，但并非邀请她回到舞池，而是指向那片浩瀚的星空。

“如果你愿意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愿意提供支持。不是施舍，而是投资。投资于一个可能改变我们所有人对世界认知的未来。”

克里斯滕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在面具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听着他那番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却与她内心共鸣无比的话语。

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孤独、不被理解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了。但她强行忍住了，只是用力地、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她看着那只伸出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那片父母挚爱、自己也无比向往的星空。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混合着对父母深深的思念与对眼前这个神秘男人莫名的信任，在她胸中涌起。

她没有去握那只手，而是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脊，用还带着稚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问道：

“您……真的相信，我们能到达那里吗？”

男人收回了手，没有丝毫尴尬，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赞许。

“我相信，”

他的声音如同夜风中的承诺，清晰而笃定，

“相信敢于仰望星空的人，终有一日，会找到通往星辰的道路。而你，克里斯滕，你生来就属于那片星空。”

那一刻，在特里蒙虚假的灯火与冷漠的舞会背景中，克里斯滕·莱特感觉自己和父母的梦想，第一次被一个人如此郑重而真诚地肯定了。

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伴随着对星空的誓言，在她幼小却早已承载了太多重量的心灵中，深深地扎下了根。这个戴着银色假面的神秘绅士，如同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指引之星，在她人生最孤寂的转折点上，为她点亮了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