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里 第303章 掌事姑姑

永和宫后殿的东西配殿很快便有了人气。

紫苑和玛琭，作为皇上亲指的宫女，被安排在了相对宽敞明亮的东配殿。两人共分得一小间，虽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比起在内务府挤大通铺的日子，已是天壤之别。

紫苑环顾四周，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正在收拾的玛琭道：“乌雅姐姐，主子待咱们倒真是不错。这偏殿宽敞亮堂，可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玛琭放下手中叠好的衣物，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容：“是啊。都说咱们永和宫如今颇受圣眷，李格格又是得宠的。咱们能被指到这里当差，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你瞧瞧别处，”她压低了点声音，“听说长春宫新分去的，还有七八人挤在一间小耳房的呢，连个正经窗户都没有，只能凑合着。”

紫苑深以为然：“乌雅姐姐说的是。咱们得快些收拾妥当，早些出去候着，看主子们有什么吩咐才好。莫要辜负了这份体面。”她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

玛琭点头：“嗯，是这个理儿。”她也转身回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与此同时，前殿暖炕上，圆姐和桑宁却为着另一件事争执不下。

“姐姐，掌事姑姑当然得是绯云！”桑宁盘腿坐着，一脸坚持，“她从小跟着我，最是忠心，也最懂我的心思！春桃虽好，到底是后来跟着姐姐你的。”

圆姐放下手中的名册，耐心道：“宁儿，我知你心疼绯云，可你瞧瞧她现在的腿，走路尚且不便，如何能掌这一宫之事？迎来送往、各处走动、安排调度，哪一样不需要腿脚利索？春桃行事稳重周全，跟着我的时日也不短了，对宫务也熟悉。让她掌事，更稳妥些。”

“那也不能委屈了绯云！”桑宁嘟着嘴，“她可是为我挨的打！”

“没人说要委屈她。”圆姐握住她的手，“掌事姑姑是个辛苦差事，绯云眼下需要静养，让她挂着名头却做不了事，反而是种负担。不如让她安心养伤，份例待遇我们照给最好的便是。”

姐妹俩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僵持住了。

“这样吧，”圆姐提议，“把绯云和春桃都叫来。她们是当事人，听听她们自己的意思。毕竟日后要朝夕相处，共掌宫务的。”

桑宁想了想，点头同意：“好！让她们自己选！”

圆姐立刻吩咐门口的小太监：“去后头叫绯云和春桃过来一趟。”

不多时，春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绯云，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绯云的伤腿显然还未痊愈，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艰难。

桑宁一见，立刻心疼地从暖炕上站起来，就要过去搀扶绯云另一边：“哎呀，慢点慢点！”

绯云吓得连忙摆手，脸上又是感动又是惶恐：“哎呦我的好主子！您快坐下！千万别过来！奴婢可当不起！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如今宫里头人多了，新来的丫头们都在后头看着呢，您这样待奴婢，被她们瞧见了像什么样子啊！规矩可不能乱了！”

桑宁被她这一连串的话堵住，悻悻然地撇撇嘴：“什么主子奴才的，你是我至亲的妹子！”

圆姐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行了宁儿，坐下吧。春桃一个人都把绯云从后殿搀过来了，还差你这两步路不成？你待她如至亲妹子是真的，但也要体谅她，莫叫她难做，这也是真。”她眼神示意桑宁回到原位。

桑宁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眼睛还关切地盯着绯云的腿。

圆姐目光转向走近的二人，拍了拍暖炕空着的边沿：“这里没外人，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着了，都过来坐这儿说话。”

春桃有些迟疑：“主子……您刚才还说了莫叫绯云姐姐难做，这……”

圆姐笑道：“叫你们来是有正事相商。坐近些，才好说话。”

桑宁也立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是啊是啊，快坐下！站着多累！”

春桃和绯云对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地挨着暖炕边沿坐下，只敢坐半边身子。

待她们坐定，圆姐才开了口：“今儿个咱们永和宫新添了伺候的人，这人一多，事情就杂。这永和宫的掌事姑姑，也该正式定下来了。”

她目光扫过绯云和春桃，“如今你二人在外头，旁人见了也能尊称一声姑姑，可这统领一宫事务、名正言顺的掌事姑姑位置，暂且还只有一个。我与宁儿商议了半天，也没个定论，所以叫你们来，听听你们自己的意思。”

春桃一听，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主子，这还用问吗？绯云姐姐自幼便跟在宁主子身边伺候，情分深厚，论资历、论忠心，都是当之无愧的！奴婢愿意在姐姐手下做事，尽心辅佐！”

绯云却连忙摆手，脸上露出真诚的为难：“春桃妹妹快别这么说！我……我这个人，脑子笨，只会一门心思地照顾主子的饮食起居，尽心尽力罢了。若是让我掌这一宫上下的事务，调度人手、打理人情往来、管着份例开销……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想想就头大，怕是真要愁得头发都掉光了！”她顿了顿，又指了指自己的腿，“再者说，主子们也瞧见了，奴婢这腿还没好利索呢，走路都费劲。掌事姑姑要时常跟着主子们出门，去各宫走动，去内务府支领东西，这腿脚不便，岂不是要耽误了主子们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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