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轮回的密码 第128章 对抗

程野唇角那抹冰封的弧度纹丝未动，他挺拔的身躯在巨岩投下的阴影中，如同另一块更古老、更坚硬的岩石。

当那翻涌的黑暗边缘触及他身前一尺之地时，异变陡生。

并非碰撞的巨响，而是一种更加深邃的湮灭之声——仿佛两个截然相反的法则在无声角力。

程野周身那沉凝如渊的冰冷气息骤然实质化，化作无数细密尖锐的冰晶，并非凝结于空气，而是凭空在他身周浮现、旋转，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刻刀，以绝对零度的锋锐，切割、冻结、粉碎着试图吞噬而来的黑暗。

黑暗被撕裂的边缘发出无声的“嘶嘶”哀鸣，粘稠的物质瞬间冻结、干涸、化为齑粉，又被后续涌上的黑暗浪潮吞没。

冰晶与黑暗在交界处疯狂地互相蚕食、湮灭，形成一道不断扭曲、破碎又重组的界限。

程野的身影依旧稳如磐石，甚至没有后退半分。

他微微垂眸，视线终于从那片沸腾的黑暗核心移开，落向脚下这片正在被冰与暗反复蹂躏的土地。

那目光依旧冰冷，探究的意味却更深沉了几分，仿佛在读取着这片荒坡在两种极端力量对冲下发出的无声震颤，在解析着脚下大地每一次细微的、濒临破碎的呻吟。

黑暗似乎被这无声而坚决的抵抗彻底激怒。废墟枯井的方向，那低沉得近乎幻觉的嗡鸣猛地拔高，化作一声充满无尽恶意与饥渴的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炸响，震得整片荒坡都在颤抖！

翻涌的黑暗瞬间变得狂暴，不再是漫溢，而是化作无数只扭曲的、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巨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从四面八方狠狠抓向巨岩下那道孤绝的身影！

每一只阴影巨爪都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腐朽气息，爪尖所过之处，连光线都彻底消失，只余下绝对的虚无。

程野动了。并非闪避，而是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右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稳定，掌心向上，五指微张，仿佛要托起什么无形之物。

随着这个动作，他身周那亿万旋转的冰晶骤然向内坍缩，瞬间凝聚于他的掌心之上，化作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仿佛凝聚了亘古极寒的苍白光核。

光核无声旋转，表面流淌着比星辰更冷冽的幽光，内部却似乎蕴藏着足以冻结时空的绝对静止。

他托着这颗苍白光核，动作平稳地将它推向那片抓来的、遮天蔽日的阴影巨爪。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华。

当苍白光核与最前方的阴影巨爪接触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了。阴影巨爪无声地冻结、碎裂、化为飞散的黑色冰屑，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花般迅速消融于无形。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苍白光核所向披靡，如同一颗投入墨池的极寒之种，所过之处，狂暴的黑暗巨爪纷纷凝固、破碎、湮灭。

那苍白的光芒并不炽热，反而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寂静，在汹涌的黑暗中犁开一道不断向前延伸的、纯粹的虚无通道，直指废墟枯井那咆哮的源头。

黑暗的咆哮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怒与……不易察觉的忌惮。

那被苍白光核犁开的虚无通道尽头，枯井深处传来的咆哮骤然扭曲变形，惊怒与忌惮糅合成一种更为原始的、带着硫磺焦臭的嘶鸣。

翻涌的黑暗仿佛拥有了痛觉，被苍白光核触及的部分并非简单地湮灭，而是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类似亿万细小骨骼同时碎裂的“喀嚓”声，瞬间冻结、干瘪，化作簌簌落下的黑色冰尘。

黑暗并未退却，反而因剧痛与愤怒彻底狂暴。废墟上空那粘稠的、吞噬了灰烬星海的黑暗核心猛地向内坍缩，仿佛一只受创的巨兽在蜷缩起最柔软的内脏。

翻涌的黑暗巨爪不再分散攻击，而是急速回卷、融合，在枯井上方凝聚成一片更加浓稠、几乎能滴落墨汁的阴影壁垒。

壁垒表面剧烈蠕动，无数张由阴影勾勒出的、扭曲痛苦的面孔时隐时现，正是那些刚刚化为灰烬的村民的残影，它们无声地张大嘴巴，发出只有灵魂才能感知的凄厉尖啸，将纯粹的恶意凝聚成实质的冲击，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向程野推来的苍白光核！

光核前进的势头第一次出现了凝滞。那苍白冰冷的表面，竟被这凝聚了千百亡魂最后怨毒与黑暗源质力量的冲击撞出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中迸射出的不再是极寒的寂静，而是一种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锐响。

程野托着光核的右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如同冰层下骤然绷紧的钢筋。

他脚下纹丝未动，甚至连衣袂都未曾飘起半分，但那股沉凝如渊的冰冷气息却骤然拔升！

不再是无声的蔓延，而是化作一圈肉眼可见的、近乎透明的冰蓝色涟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涟漪扫过之处，荒坡上嶙峋的碎石瞬间覆上一层白霜，空气被冻结出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

那冰蓝色涟漪狠狠撞在阴影壁垒发出的怨毒冲击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更深层次的湮灭与冻结。

冰蓝与漆黑，极寒与腐浊，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枯井与巨岩之间的虚空疯狂角力、互相吞噬。

接触面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如同滚烫的烙铁浸入冰水，又似无数细小的生命在瞬间被剥夺存在。

空间仿佛承受不住这纯粹法则的对撞，光线在力场边缘诡异地扭曲、拉长，形成一片片破碎迷离的光斑。

程野的目光穿透那片扭曲的光影，死死锁定了枯井深处。

那冰封的探究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锐利。

他托着苍白光核的右手五指猛地向内一收！

光核表面蛛网般的裂痕瞬间弥合，体积骤然缩小至核桃大小，但其内部蕴含的极寒与静止之力却凝练了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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