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骨轮回仙途 第11章 坊市之星

炼制出极品淬体灵液和蕴含轮回真意的避尘符后，王明并没有被初步的成功冲昏头脑。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尤其是在已被赵昊和玄火坛盯上的情况下，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直接以真面目在青云门内部的坊市出售这些明显超出常理的东西，无异于自寻死路。他需要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渠道。

青云山脉广袤无边，除了青云门这等庞然大物，周边还散落着不少修真家族、小型宗门以及数量众多的散修。在山门以东百余里外，有一处名为“清河坊”的散修集市，因其不属于任何单一势力，龙蛇混杂，交易自由，逐渐发展成了附近区域一个颇具规模的修士聚集地。

那里，便是王明此行的目标。

出发前，他做了充分的准备。首先便是易容。轮回传承中记载了一门名为“移筋易骨术”的小技巧，并非高深幻术，而是通过微调面部肌肉、短暂改变骨骼位置，配合神识对他人感知的细微干扰，达到改变容貌的效果。此法胜在朴实无华，不易被低阶修士看破，且对灵力消耗不大。

王明在自己简陋的房内反复练习，直至能熟练地将自己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庞，变成一个面色蜡黄、眼角下垂、透着几分愁苦和市侩的中年汉子模样。对着水盆照了照，连他自己都几乎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接着是身份。一个炼气三层的落魄散修，这个身份不高不低，既不会引人过度关注，也勉强有资格持有一些不算太扎眼的好东西。他将三张改良避尘符和一小瓶（十滴）稀释过的淬体灵液分装好，放入储物袋。那瓶极品原液他自然不会拿出来。

最后是路线和应变。他仔细研究了前往清河坊的路径，选择了一条相对偏僻但能避开主要官道和修仙势力范围的路线。并在脑海中模拟了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盘查、劫道、跟踪……以及相应的应对策略。

一切准备就绪，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王明借着薄雾的掩护，悄然离开了青云门。他没有使用任何飞行法器（也买不起），全靠一双脚力，运转轮回真气于双腿，步履如飞，在山林间疾行。

百余里路程，对于凡人而言或许需要数日，但对于炼气期修士，尤其是王明这种肉身经过淬炼、真气远比同阶精纯浑厚的修士而言，不过大半日功夫。

当日头偏西，一座依托山谷而建、熙熙攘攘的集镇轮廓出现在眼前时，王明知道，清河坊到了。

坊市入口并无高大门楼，只有两个穿着随意、眼神却颇为锐利的散修在值守，收取每人一块下品灵石的入场费。王明学着其他散修的样子，默默缴纳灵石，低着头走进了这片喧嚣之地。

甫一进入，声浪便扑面而来。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法器碰撞声、灵兽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与混乱。街道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摊位，有的支着简陋的棚子，有的干脆就在地上铺一块布。出售的物品五花八门：从最低阶的符箓、丹药、材料，到残缺的功法玉简、不知名的矿石、甚至一些来路不明的法器碎片，应有尽有。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灵草的清香、丹药的异香、妖兽材料的腥臊、还有汗味、尘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散修集市的特有氛围。

王明收敛气息，将修为维持在炼气三层，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散修，融入了人流之中。他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不疾不徐地沿着街道漫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周围修士的交谈，了解这里的物价、规矩以及最近的动向。

“听说了吗？黑风岭那边前几天有异宝出世，光华冲天的，引得好多人都去了！”

“异宝？哼，怕是陷阱吧！我听说去了的人，回来的没几个，都折在里面了。”

“最近妖兽材料价格涨得厉害，特别是犀角狼的狼皮，制甲坊那边收得急。”

“玄火坛的人好像也在坊里出现了，不知道在找什么……”

……

各种信息碎片涌入耳中，王明默默记下。特别是听到“玄火坛”三个字时，他心中凛然，更加警惕。

逛了约莫半个时辰，王明对坊市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他选定了一个位于街道中段、人流尚可但不算最拥挤的角落，学着别人的样子，取出一块灰布铺在地上，然后将三张避尘符和那个小玉瓶摆了上去。他没有像其他摊主那样吆喝，只是静静地盘膝坐下，闭目养神，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

他这张“愁苦中年脸”加上沉默寡言的态度，倒是符合不少落魄散修的形象，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间或有修士在他的摊位前驻足，拿起避尘符看了看。但感知到符箓上那与众不同的、内敛而纯净的气息后，大多露出讶异之色，询问价格。

“十块下品灵石一张。”王明睁开眼，报出一个远超市面上普通避尘符（通常一两块下品灵石）的价格。

“十块？你怎么不去抢！”问价者几乎都是同样的反应，嗤笑一声，放下符箓转身就走。普通避尘符功效单一，十块灵石足够买上好几张，甚至能买一张最低阶的攻击符箓“火弹符”了。

王明也不在意，继续闭目等待。他知道，自己这避尘符的价值，在于其“极品”的品质和那丝轮回真意带来的超乎寻常的洁净效果，识货的人自然愿意出价。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华贵锦袍、看起来像是某个修真家族子弟的年轻人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摇着折扇走了过来。他显然有些洁癖，看到王明摊位上那几张纤尘不染、符文灵光内蕴的避尘符，眼睛一亮。

“咦？这避尘符有点意思。”年轻人拿起一张，仔细感应了一下，脸上讶色更浓，“灵气纯净，符文圆融，竟隐隐有一丝道韵？不错，不错，本少爷要了！这三张我全要了！”

他身后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连忙上前，低声道：“少爷，这符虽好，但十块下品灵石一张，未免太贵了些……”

“贵什么贵？”年轻人不满地打断，“本少爷看着喜欢，值这个价！买了！”说着，便示意管家付钱。

管家无奈，取出三十块下品灵石递给王明。王明默默接过，清点后收起，将三张避尘符递了过去。

年轻人喜滋滋地拿起符箓，仿佛得了什么宝贝，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第一笔交易成功，王明心中稍定。这证明他的东西，确实有市场。

接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盛放稀释淬体灵液的小玉瓶上。这才是他此次出手的重点。

他刚将玉瓶拿起，准备也标个价放上去，一个略显苍老、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友，这瓶中之物，可否让老夫一观？”

王明心中微惊，抬头看去。只见摊位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老者。这老者衣着朴素，甚至有些陈旧，洗得发白的青衫上打着几个补丁，但浆洗得十分干净。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正含笑看着王明手中的玉瓶。

最让王明警惕的是，以他修炼《基础炼神诀》后远超同阶的神识，竟然没有提前察觉到这老者是何时靠近的！而且，他完全看不透这老者的修为，对方气息内敛，如同深潭，看似平凡，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前辈请便。”王明不动声色，将玉瓶递了过去。心中却已提起十二分警惕，轮回真气暗自运转，随时准备应变。

老者接过玉瓶，拔开瓶塞，并未凑近去闻，只是用手指在瓶口轻轻一扇，带出一丝药气。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异。

“琥珀色泽，晶莹剔透，药香内蕴而不散，生机磅礴却温和……好精纯的淬体灵液！”老者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明，“小友，此液炼制手法非凡，竟能将杂质祛除得如此彻底，更难得的是其中蕴含的那一丝……造化之意。老夫浸淫丹道多年，却也未曾见过如此品质的淬体灵液。不知小友从何处得来？”

王明心中凛然，这老者眼光毒辣至极，竟然能察觉出灵液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轮回真气特性（他称之为造化之意）。他面上依旧保持着愁苦和谨慎，沙哑着嗓子回道：“乃是家师偶然所得，具体来历，晚辈亦不知晓。只因近日手头拮据，师尊命我拿来换些灵石度日。”

“哦？尊师？”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王明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那粗浅的易容术，直窥本质。王明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背心瞬间沁出冷汗。

好在老者并未深究，转而问道：“此液作价几何？”

王明沉吟片刻，开口道：“一百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对于淬体灵液而言，堪称天价。寻常一品淬体灵液，不过二三十块下品灵石。

然而，那老者却只是微微一笑，竟直接点头：“值这个价。老夫要了。”说着，竟毫不犹豫地取出一个布袋，里面正是一百块下品灵石，灵气盎然。

王明强压住心中的波澜，接过灵石，将玉瓶交给老者。

老者收起玉瓶，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看着王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友，怀璧其罪，坊市虽自由，却也暗藏凶险。交易既毕，当速离此地。”

说完，也不等王明回应，便转身负手，晃晃悠悠地融入人群，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明握着那袋沉甸甸的灵石，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而充满了警惕和疑惑。

这神秘老者是谁？他看出了多少？他最后的提醒，是善意，还是别有深意？

他不敢久留，立刻收起摊位，低着头，快步向坊市外走去。无论那老者是善意还是恶意，他都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一百三十块下品灵石，对于炼气期散修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以引来觊觎的目光。

他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神识，已经若有若无地锁定了自己。

危机，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