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铁匠铺昏黄的油灯下漾开无声的波澜。林羿盘坐于角落的稻草堆上,心神却因那句“教你如何用你体内那块‘石头’”而掀起惊涛。混沌晶核,这源自擎天剑碑、融合了星煞本源与熔岩魂骨核心的神秘存在,竟被唐昊一语道破!
窗外冬雨滂沱,敲打着屋顶茅草,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如同战鼓擂动心弦。铁匠铺内,炉火余烬散发着微弱的暖意,空气中弥漫着炭灰、金属和湿冷泥土混合的气息。
唐三早已收拾停当,躺在了里屋简陋的床铺上。但他并未睡去,那双清澈的眼眸在黑暗中微微睁开,隔着门帘的缝隙,无声地注视着外间角落那个沉静如渊的灰衣身影。父亲那句“教你如何用锤”他懂,铁匠铺的营生罢了。可“体内那块‘石头’”?他敏锐地捕捉到,父亲说这话时,那个叫林羿的少年周身的气息,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
林羿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的杂念强行压下。神念沉入魂海,如同一束光,投向那枚悬浮在中央、缓缓旋转的混沌晶核。晶核呈现出深邃的混沌色泽,内里一丝暗红的熔岩光晕温顺流转,表面隐约可见星辰光点与大地脉络般的细微纹路。它既是力量的源泉,亦是力量的囚笼,统御着体内驳杂而狂暴的能量。
如何“用”它?
唐昊没有明说。但林羿明白,这绝非简单的力量调用,而是更深层次的掌控,是挖掘其作为“媒介”与“核心”的真正潜力。
他尝试着,不再像以往那样粗暴地抽取晶核中蕴含的混沌能量或熔岩魂力。而是将神念化作最轻柔的触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晶核的核心,去感受其旋转的韵律,去理解其内部那混沌与秩序交织的奇特平衡。
起初,神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混沌晶核只是微微加速旋转,散发出抗拒的波动。林羿并不气馁,保持着极度的耐心,神念如同滴水穿石,一遍又一遍,尝试着与晶核本身的“脉动”同步。
时间在雨声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羿的神念频率终于与晶核旋转的韵律达成某种奇异的和谐共振时——
嗡!
混沌晶核猛地一震!一股远比被动抽取时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混沌气流弥漫而出!这股气流不再是狂暴的能量洪流,反而带着一种包容万物的温润感,如同最精密的润滑剂,瞬间流淌过林羿干涩滞胀的经脉!那些因力量冲突和强行融合而造成的细微损伤,在这股温润气流的滋养下,竟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有效!
林羿精神一振!他继续维持着这种奇妙的“共振”状态,引导着这股温润的混沌气流,开始梳理体内那些桀骜不驯的力量:星煞晶核的锋锐被混沌中和、打磨,变得更加凝练如针;熔岩魂骨本源的灼热在混沌的包容下,狂暴之意渐消,沉淀为内蕴的爆裂;大地脉动的浑厚则被混沌气流引导,如同百川归海,更加顺畅地融入四肢百骸,滋养着那暗金色的皮膜……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需要无比的专注与耐心。每一次成功的梳理,都带来力量运转的更加顺畅和身体负担的减轻。虽然过程缓慢,但林羿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力,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
……
翌日清晨。
冬雨初歇,天空依旧阴沉,山谷间弥漫着冰冷湿润的雾气。圣魂村被笼罩在一片清冷的宁静之中。
铁匠铺内,炉火重新燃起,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炉膛。唐昊穿着那身破旧的粗布短褂,站在巨大的铁砧前,并未立刻开始打铁,而是将目光投向角落。
林羿早已起身,站在一旁。他换上了一身唐昊给的、同样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裤,虽然宽大,却掩不住那挺拔的身形和皮肤下隐隐透出的暗金光泽。赶山鞭依旧斜系在背后。
“看好了。”唐昊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多余的废话。他随手拿起一块刚从熔炉里夹出的、烧得通红的铁锭,丢在铁砧上。
滋啦!灼热的铁锭与冰冷的铁砧接触,腾起一股白烟。
唐昊右手握住了那柄沉重黝黑的铁锤。就在锤柄入手的一刹那,林羿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难以形容的沉重、凝练、仿佛能镇压八荒寰宇的恐怖“势”,毫无征兆地从唐昊身上轰然升起!这“势”并非魂力爆发,而是纯粹源于身体、源于意志、源于千锤百炼的技艺!整个铁匠铺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无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炉火的跳动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林羿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深海,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体内的混沌晶核受到刺激,猛地加速旋转,暗金色的皮膜应激而发,死死抵御着这股无形的压迫感!
唐昊动了!
他没有动用丝毫魂力,只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一记直劈!
手臂筋肉如同虬龙般根根贲起!腰胯拧转如磨盘!力量从脚底升起,经腰脊传递,凝于臂膀,贯于锤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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