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死寂。
黑暗。
意识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底部,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刺骨的寒意和破碎的痛楚狠狠压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感知终于挣扎着穿透了厚重的黑暗。
痛。
首先是无处不在的剧痛。骨骼仿佛散架后又被人胡乱拼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灼痛,左臂的骨折处传来钻心的刺痛,后背那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粘稠地浸透了破碎的衣物,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冷。
彻骨的寒冷。并非寻常的低温,而是一种能渗透灵魂、带着浓郁死寂与阴邪气息的寒意,从身下、从四周无孔不入地侵蚀而来,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冻结。
黑。
绝对的黑暗。睁眼与闭眼毫无区别,没有任何光线,只有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化不开的墨色。
我在哪里?
林羿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开始转动。
记忆的碎片如同冰锥,狠狠刺入脑海:崩塌的星殿、失控的星核、艾拉决绝的悲鸣、尘心染血的身影、地底睁开的猩红血月、恐怖的吞噬吸力、以及最后…那将他卷入的黑暗裂缝…
所有人都失散了!
艾拉…为了救他们,恐怕已经…
尘心前辈、宁宗主、荣荣、海女斗罗、还有那两名护卫…他们怎么样了?是被那地底恐怖存在吞噬了?还是…
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恐慌瞬间攫住了林羿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挣扎着想动,却发现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困难。身体像是被无数冰冷的锁链捆缚,沉重无比。那地底存在的邪恶意志和死寂气息,虽然因为距离拉远而减弱了许多,但依旧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压制着他的魂力(大地之力)运转。
魂海中,那座通天剑碑虚影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表面的星辉早已消散,裂痕依旧,那几缕暗金神罚纹路也彻底沉寂,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唯有《九重劫身》的法诀,还在凭借一股不屈的本能,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运转着,汲取着身下大地中微薄且同样冰冷死寂的能量,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线生机。
赶山鞭武魂静静躺在体内,毫无反应。
完了吗?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无尽的寒冷、黑暗、孤寂与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志彻底吞没。
不!
不能放弃!
艾拉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们争取了生机!尘心前辈还在苦战!荣荣他们还生死未卜!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如同残烛爆发出最后的火光,猛地支撑起他即将溃散的意识。
他死死咬住牙关,舌尖被咬破,一股腥甜在口中弥漫开,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他保持清醒。
动起来!必须动起来!
他开始尝试调动那仅存的、微弱的大地之力,按照《九重劫身》的法门,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近乎冻结的经脉,驱散着侵入体内的死寂寒气。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钝刀刮骨,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没有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是一个时辰,他终于积蓄起一丝微弱的力量,艰难地翻了个身,从趴伏变成了仰躺。
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气力,让他剧烈地喘息起来,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如同刀割。
他勉强抬起完好的右手,摸索着四周。
身下是冰冷、粗糙、湿滑的岩石,触手一片冰凉。四周似乎是一个相对狭窄的空间,手臂伸展开便能触碰到冰冷坚硬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岩石尘埃、腐朽气息以及那种地底特有的死寂能量的味道。
这里似乎是那条将他吞噬的裂缝深处的一个狭小石穴?
他尝试撑起身体,但左臂和后背的剧痛让他再次摔倒在地。
不行,伤势太重,环境太恶劣,能量太稀薄且充满侵蚀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
必须想办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感知。
《九重劫身》对大地之力的感应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干扰,那股无处不在的死寂邪恶能量如同厚重的淤泥,污染了地脉,让他难以汲取到纯净的力量。
等等…
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片死寂能量的笼罩下,似乎还隐藏着另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纯净、浩瀚、带着疏离的星辰感…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风中残烛,但却顽强地存在着,与周围死寂邪恶的能量格格不入!
是星辰之力?!
是星核爆炸后残存的能量?还是…
艾拉?!
林羿的心脏猛地一跳!难道艾拉并没有彻底湮灭?还有一丝本源残留?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瞬间给他注入了巨大的力量!
他屏住呼吸,不顾魂海刺痛,将全部的精神意念集中起来,小心翼翼地感知着那丝微弱星辰之力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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