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的喧嚣与官场饯行的虚与委蛇渐渐被抛在身后。凌越一行轻车简从,踏上了北上的官道。此行除却凌越、沈荆澜、王砚、秦虎等核心人员外,尚有十余名精挑细选、绝对忠诚的衙役护卫。行李不多,但关于处州案的所有核心证物副本、笔录摘要以及那本至关重要的皮面笔记本,都被凌越贴身收藏,或由秦虎、王砚分别保管,小心谨慎到了极致。
离浙赴京,“另候任用”,前路莫测。无论是钱塘宴上收到的神秘纸条,还是凌越自身对局势的判断,都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一路之上,秦虎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派出斥候前出探查,夜间宿营也安排双岗,戒备森严。
一连数日,行程倒也顺利。秋高气爽,官道平坦,沿途州县接待虽谈不上多么热情,却也以礼相待,并未出现什么刁难。然而,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凌越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对手绝不会甘心让他就这样抵达京师,越是平静,越是意味着风暴正在酝酿。
这一日,车队行至江北地界,一处名为“野猪岭”的地方。此地虽名野猪岭,却并非险峻山岭,而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官道从两片不甚高的土山之间穿过,道旁林木略显茂密,是个适合设伏的所在。
时近正午,人困马乏。秦虎策马来到凌越车驾旁,低声道:“大人,前面地形有些逼仄,是否让弟兄们歇歇脚,用过干粮再走?也好让斥候往前再探一探。”
凌越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和地形,点了点头:“也好。让大家就在道旁开阔处休息,勿要深入林间,饮水进食都需检查。”
命令传下,车队缓缓停下。护卫们分散警戒,众人取出干粮清水,简单用餐。沈荆澜将水囊递给凌越,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夫君,我总觉得……这一带太过安静了些。”
凌越接过水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侧的山林,轻声道:“嗯,我也感觉到了。鸟雀声似乎都比别处少些。告诉王先生,让大家尽快用完,我们……”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只听“咻咻咻——”一阵极其尖锐凄厉的破空之声骤然从两侧山林中爆响!
数十支劲弩箭矢,如同毒蛇出洞般,裹挟着致命的寒光,精准无比地覆盖了车队停驻的区域!目标并非漫射,而是极其刁钻地直取几辆马车,尤其是凌越所在的主车驾,以及外围的护卫!
“敌袭!护驾!”秦虎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便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整个人如同猛虎般从马背上扑下,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简易盾牌(一块包了铁皮的厚木板),猛地挡在凌越的车窗前!
“夺夺夺夺!”
密集的箭矢狠狠钉入车厢壁、盾牌以及来不及躲避的护卫身体!惨叫声、马匹的惊嘶声瞬间响成一片!一名站在外围的衙役当场被数箭射穿,倒地身亡!另有两人中箭负伤!
“荆澜!趴下!”凌越在第一时间将沈荆澜猛地按倒在车厢地板上,自己则伏低身体,心脏狂跳,眼神却冰冷如铁——来了!果然来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军队制式的劲弩!这等威力,绝非寻常山匪所能拥有!
第一波箭雨刚过,不待众人喘息,第二波箭雨又至!显然,埋伏者人数不少,且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目的就是要在最短时间内造成最大杀伤!
“结阵!保护大人!”秦虎嘶吼着,幸存的护卫们强忍悲痛和恐惧,迅速以马车为掩体,结成一个简陋的防御圈,用刀剑格挡,用身体掩护。
“王先生!”凌越急呼。
“大人!我没事!”王砚的声音从后面一辆车传来,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但似乎并未受伤,他所在车辆并非首要目标。
凌越大脑飞速运转。对方动用弩箭,且选择此地伏击,显然计划周详,志在必得。硬拼绝非上策。
“秦虎!火油罐!往两侧山林投掷!”凌越急中生智,厉声下令。出行在外,他们携带了一些用以照明、驱兽的火油,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秦虎立刻明白过来,大吼:“快!火油!扔!”
几名反应过来的护卫立刻从行李中掏出装盛火油的陶罐,用火折子点燃布条,奋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投掷过去!
陶罐砸在树木、山石上碎裂,火油四溅,遇火即燃!虽然一时难以形成大火,但突然腾起的火焰和浓烟,瞬间干扰了弩手的视线和射击节奏,箭雨顿时稀疏混乱了不少!
“冲出去!不能困在这里!”凌越当机立断,“弃掉不必要的行李,轻车快马,向前冲!”
趁着对方被火焰干扰的短暂间隙,秦虎一跃上车辕,夺过马缰,狠狠一抽鞭子!马车猛地向前冲去!其余护卫也纷纷上马,护在两翼,一边格挡零星射来的箭矢,一边奋力前冲!
埋伏者显然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迅速,且会用火攻反制。眼见车队要冲出包围圈,林中终于响起了喊杀声!数十名蒙面黑衣的彪悍身影,手持钢刀利刃,从两侧林中扑出,直扑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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