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未歇,淅淅沥沥,敲打着客栈的窗棂,也敲打在屋内众人紧绷的心弦上。秦虎带回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让原本就扑朔迷离的局势变得更加诡谲紧张。
“‘永福号’……惠济药堂……”凌越在房中缓缓踱步,左臂的胀痛似乎都被这股紧迫感压了下去,“一个连夜装载来历不明、气味诡异的货物;一个私下经营违禁药材,处理赃物。这两者之间,必有勾结!秦虎,‘永福号’那边现在情况如何?有无离港迹象?”他首先确认最关键一环的动态。
秦虎立刻回道:“回大人,属下留了两人在码头死死盯着,‘永福号’仍在装货,缆绳未解,暂无立即离港的迹象。但装货速度不慢,属下担心一旦装完,随时可能起航。”
时间紧迫!凌越目光沉凝:“必须双管齐下,既要盯死船,也要查清源头!秦虎,你立刻返回码头,亲自坐镇监视‘永福号’。若其有离港迹象,或有任何异动,不必请示,立刻以涉嫌夹带违禁之名,持我令牌强行扣船查检!但切记,若其不动,你便不动,以免打草惊蛇,逼狗跳墙。”这是赋予了秦虎临机决断之权。
“是!属下明白!定不辱命!”秦虎抱拳,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再次没入雨幕之中。他的任务至关重要,关系到能否截住可能运走的毒瘤。
屋内暂时只剩下凌越和沈荆澜。雨声衬得房间格外安静,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凌越走到桌边,想倒杯水,却因左臂不便,动作略显笨拙。沈荆澜自然而然地接过茶壶,为他斟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未受伤的右手中。
“谢谢。”凌越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两人俱是微微一顿。温热的杯壁和对方微凉的指尖形成微妙对比,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局促与暖意。
凌越移开目光,喝了口水,掩饰性地咳嗽一声,道:“眼下,周墨那边的消息至关重要。若能证实惠济药堂长期为米员外提供培育毒菌所需的特殊原料,甚至……**材料,那便是铁证如山!届时,即便‘永福号’无所得,我们也能从药堂和仓库打开突破口!”
沈荆澜轻轻“嗯”了一声,也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还残留着那一触之间的温度。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轻声道:“那些原料……绝非寻常药铺敢碰敢卖。其来源、运输,也定有迹可循。”
时间在等待中似乎变得格外漫长。窗外雨声不息,更漏滴答。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门外终于传来熟悉的、略显疲惫的脚步声。周墨回来了,蓑衣上滴着水,脸上却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
“大人!沈姑娘!有重大发现!”周墨顾不上脱下雨具,压低声音急切道。
凌越精神一振:“快讲!”
“老夫通过漕帮的老关系,又使了些银子,果然撬开了几个药市牙人的嘴!”周墨语速很快,“那惠济药堂,明面上坐堂大夫姓钱,实则背后东家极为神秘,极少露面。但这药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大量购入一些极其冷僻甚至官府明令禁售的药材,比如南洋来的‘鬼哭藤’、岭南深山的‘腐骨草’,还有……还有大量活着的毒虫鼠蚁,甚至……还会定期从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采购’少量新鲜的人畜血液!”
沈荆澜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凌越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这些药材和‘材料’,购入后并未见其制成成药大量出售,而是由药堂的心腹伙计,在夜深人静时,用密闭的车辆运往城外!”周墨继续道,“接收的地点,极其隐秘,但老夫多方打探,结合一个贪杯车夫零星的醉话,大致锁定了几个可能的位置——都在漕运码头附近,米员外名下或与其关系密切的仓库区!”
线索瞬间清晰起来!惠济药堂负责提供原料,米员外则利用码头仓库区的便利和隐蔽性,进行毒菌的培育或初步加工!
“好个米员外!好个惠济药堂!”凌越一拳轻轻砸在桌上,震得茶盏作响,“挂羊头卖狗肉,行此戕害生灵的勾当!”
“还有更蹊跷的,”周墨补充道,“据那牙人说,大概从半个月前开始,惠济药堂采购这些禁忌药材的数量突然锐减,但采购活物和……血液的频率和量却增加了。而且,药堂后院近日时常飘出一种奇怪的、像是很多东西同时腐烂的恶臭,邻里已有怨言,但药堂对外只说是正在炮制一批特殊的伤药。”
凌越与沈荆澜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采购量锐减,是否意味着他们的培育技术已经成熟,不再需要大量原材料进行试错?而增加活物和血液,以及那奇怪的恶臭,是否意味着他们正在进行的,是更大规模的、或者是更接近最终阶段的毒菌培养?甚至……是在进行**实验?
这个推测让两人不寒而栗。
“必须立刻对惠济药堂和米员外的仓库进行突击搜查!”凌越当机立断,“拿到实证,才能抓人扣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