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城,北城墙。
风声呜咽,像是无数亡魂在哭泣。
城内,引擎轰鸣声正在远去。
街道上还有最后几队觉醒者正在登上运输机。
这里,已经成了一座弃城。
陈平秋站在城墙的最前端,白色的儒将常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没有穿戴任何战甲。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灭世的灾难,而是在观赏一场落日。
他的身后,霍然拄着长枪。
冠军侯的宿主,此刻脸色苍白如纸。
身上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却依旧有鲜血不断渗出。
他与【四翼墟龙】的短暂交锋,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
若非蒙正将军及时赶到,他早已是一具尸体。
“咳……咳咳……”
霍然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但他不在乎。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方的天空。
那里,一片巨大的阴影正在缓缓移动。
【四翼墟龙】。
它来了。
那股仅仅是存在,就足以扭曲空间、压制万物的恐怖威压,已经笼罩了整座补天城。
城墙上的金属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细密的裂纹在墙体上蔓延。
“它……它抓着蒙正将军……”
霍然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头巨龙的利爪之下,抓着一个渺小的人影。
正是身负重伤、生死不知的蒙正。
“它在羞辱我们。”
陈平秋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那我们就跟它拼了!”
霍然抖了抖长枪,天魂【霍去病】那股宁死不屈的战意,让他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我还能战!”
“留在这里,除了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陈平秋头也不回。
“可……”
“霍然。”
陈平秋第一次转过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古井无波,深邃如渊。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绝对的、冰冷的理智。
“你现在的任务,是带着所有能撤离的人,立刻撤出归墟之眼。”
“我不走!”霍然咆哮道,“将军还在它手上!我要去救他!”
“你救不了。”
陈平秋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连靠近它都做不到。”
“那也比当个逃兵强!”
“这不是逃跑。”陈平秋淡淡道,“这是保存火种。”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后方。
“补天城完了,归墟之眼防线也完了。但华夏还在,人类还在。”
“你,还有那些活着出去的战士,就是最后的希望。”
“我……”霍然语塞。
他从陈平秋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不是属于代理总指挥的权力。
而是一种……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绝对自信与掌控。
哪怕面对的是五阶的灭世巨兽。
“现在,我以补天城临时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你。”
陈平秋一字一顿。
“立刻撤离。”
“这是……最后的命令。”
霍然死死地盯着陈平秋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
他想反抗。
他想冲上去,和那头畜生同归于尽。
但他无法违抗一位主帅的军令。
尤其是在这位主帅,将要独自赴死的时候。
“……是。”
许久,霍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道白色的身影,也不再看那片黑色的绝望。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
屈辱。
不甘。
还有,对英雄末路的无力。
赤色的流光一闪而过,霍然的身影消失在城墙的尽头。
宽阔的城墙上,此刻,只剩下陈平秋一人。
他缓缓闭上眼。
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名刃,锋芒虽未出,寒意已透骨。
“嗡——”
一道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身着白袍,面容儒雅,却偏偏带着一股金戈铁马气息的古代将领。
没有【蒙恬】的厚重如山。
没有【白起】的杀气冲霄。
有的,只是一种极致的淡然。
仿佛这天地间,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为之动容。
史诗级天魂——【陈庆之】!
千军万马避白袍!
陈平秋向前踏出一步,身体便轻飘飘地离开了城墙,悬浮于半空之中。
他没有召唤魂之武装。
也没有展开心象领域。
他就这样,穿着那一身单薄的白袍,独自一人,迎向那头遮天蔽日的灭世凶兽。
渺小。
如同螳臂当车。
如同扑火的飞蛾。
远方,【四翼墟龙】那双熔岩般的巨眼,似乎注意到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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