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号的余音,还未在寒冷的夜空中彻底消散。
院子里,浓烈的硝烟与刺鼻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呛得人喉咙发紧。
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小心翼翼地在残垣断壁间搜索着,时不时补上一枪,终结掉某个还在抽搐的鬼子。
李云龙提着他那把卷了刃的大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尸体堆里。
他的脸上,溅满了滚烫的血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没有胜利的喜悦。
那双牛眼,像两盏探照灯,在一具具穿着墨绿色特战服的尸体上扫来扫去。
他在找一个人。
“团长!”
一名战士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清点完了,一共打死六十七个鬼子,咱们的人数对不上。”
“山本大木的尸首,没找着!”
李云龙的心,猛地一沉。
他娘的,难道让这条老狗给溜了?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处刚刚被炮弹轰塌的院墙上。
那里的砖石堆下,渗出了一道不起眼的、暗红色的血迹,蜿蜒着伸向了漆黑的后山。
李云龙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二话不说,抬脚就朝着那片废墟冲了过去。
“警卫连!跟我来!”
“山本那狗日的,想从后山跑!”
他一声怒吼,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循着那断断续续的血迹,一头扎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
旅部后山,一条崎岖的、只有樵夫才会走的小路。
山本大木捂着被弹片划伤的腹部,脸色惨白如纸。
他靠在一块山石上,剧烈地喘息着,金丝眼镜的镜片上,蒙了一层血雾。
在他的身边,只剩下最后三名还能站着的亲卫。
他们每个人都挂了彩,端着冲锋枪,警惕地注视着身后的黑暗。
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
他引以为傲的帝国精锐,那支让整个华北都闻风丧胆的特工队,就在刚才,像一群被圈养的牲畜,被屠杀殆尽。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大佐阁下,我们快走!”
一名亲卫焦急地催促道。
“支那军很快就会追上来!”
山本大木推开亲卫搀扶的手,缓缓直起身。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阴冷,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
他还没有输。
只要他能活着回到太原,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就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刻。
一个粗犷的、带着滔天恨意的声音,如同炸雷般,从他们身后的林子里响起。
“山本!”
“你个狗娘养的!”
山本大木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转过身。
只见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从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那人浑身浴血,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正是李云龙。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云龙那双布满血丝的牛眼,死死地锁定着山本大木,那里面燃烧的,是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
野战医院里,那一百四十五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那个名叫兰草的、被刺刀从后心捅穿的女护士。
一幕幕,一桩桩,血海深仇,尽在眼前。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云龙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给老子,拿命来!”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他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卷起一股腥风,朝着山本大木直扑过去。
“保护大佐!”
山本身边的三名亲卫嘶吼着,举起冲锋枪,就想开火。
可他们快,跟在李云龙身后的警卫员们更快!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
一名亲卫的脑袋当场像西瓜一样炸开。
剩下的两人,也瞬间被扑上来的警卫员们死死缠住,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刀捅进**的闷响。
骨头被砸断的脆裂声。
临死前的惨嚎。
在这片寂静的山林里,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而战场的中心,只剩下两个人。
李云龙。
山本大木。
面对李云龙那石破天惊的一刀,山本大木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刀身如一泓秋水,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铿!】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火星四溅。
两把代表着不同民族意志的利刃,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震得两人虎口发麻,各自后退了两步。
李云龙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他娘的,这小鬼子,还真有两下子!
山本大木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眼前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八路军指挥官,刀法毫无章法可言,全凭一股悍不畏死的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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