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脆的铃声,从小学那边传了出来。
没有多久,嘈杂的声音就打破了河心村的平静。这些稚嫩的声音里,有广东话、客家话、四川话、湖南话、湖北话、凤来话等等。
仔细一听,总能听出一些不寻常——说广东话的学生,总是一副倨傲的腔调,因为他们是本地人的子女;说客家话的,也不遑多让,因为他们是临近县市过来的,父母在这里大多数有一份公职;也就那些说四川话、湖南话、湖北话、凤来话的,多少透出一种自卑,因为他们都是打工人员的子女。
河心村小学里,虽然早已采用普通话教学,但好多老师说的还是广东话和客家话,所以校园里也是广东话为主,客家话排第二。天南地北来的打工人员子女,根本不会说啊,而且大多数连普通话都说不好,于是乎就形成了一种歧视——说广东话的看不起说客家话和外地话的,说客家话的看不起说外地话的,说而外地话是只有被歧视、甚至是欺负的份。
不过,难能可贵的是,这些打工人员的子女,都在努力地学习广东话,有的都学得挺顺溜的了,一旦受到本地子女的歧视和欺负,那“扑街”、“黐线”张嘴就来,可不甘心就这样被歧视和欺负了。
刘丽凤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不仅端上了饭桌,还把碗筷都摆好了。
一整张实木组合的大饭桌,十张凳子,再加上简单的四个菜,陪伴这一群人度过了近四年的时间。
最先回到家的是叶明艳。
她刚走进来,就噘着嘴,满脸的委屈和不服气。
“妈咪,那些人又欺负我,骂我是‘乡下佬’……”
原来是被欺负了。
丽凤有点无奈,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说:“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努力把书读好,在成绩上彻底压过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还击!”
也许是被欺负掼了,明艳只是跺跺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多久,老大和老二也回来了。
“真的话,假的话,哪句可怕?真的戏,假的你,都可爱吗?真的梦,假的泪,哪个调查?我说信你,你信是吗…”
老二唱着喝,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一只战胜的公鸡,仰着脑袋、大摇大摆地走到饭桌前,就是老大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丽凤一看,料到有内情,就问:“说说吧,你们是不是也被人欺负了?”
老大没开腔,但目光有点闪烁,估计是没跑。
老二就不一样了,双手抱在胸前,威武地说:“哼!整个河心村,能欺负我叶明乐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老大的性格要沉稳一些,但老二的性格比较野。
他先自我炫耀一番,随后垂头丧气地说:“都是老大,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还击,我这个当细佬的哪能坐视不理,只好替老大报仇雪恨了……”
丽凤怕惹麻烦,急忙问:“又把谁给收拾了?”
老二抬起头,生气地说:“还能有谁?就是机关果场里那些说客家话的人呗……”
丽凤知道老二说的那些人指的是谁。
当初,凤来人来到河心村,最先就是在机关果场里落脚,也为机关果场的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后面,政策有变,果场划给了区政府管理,机关果场进来了一批附近县市的人员,都以说客家话为主,管理人员就换成了这些人。这些人上来之后,就开始打压凤来人,于是越来越多的凤来人脱离了果场,开始各自寻找生路,一些人合起来成立了农场,另一些人干脆转行干别的,周景生也是在那个背景之下,跳出来寻求发展的。倒还是有一部分凤来人留在了果场,但也就是打打杂、干点体力活……
丽凤在农场种菜、养猪,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犯不着怕那些客家人,只要他们胆敢欺负她的儿女,就算是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机关果场撑腰,她可不答应!虽然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但是这边住着五个大老爷们,再加上周景生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还真说不上谁怕谁。
“老大,不是我说你,你是家里的老大,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还击,还要弟弟替你出头,你真是给咱家长脸!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直接一耳光甩过去,不然你就别回来了……”她来气了,同时也是为了激一下老大。
“老妈,没什么大事,不至于这样!”
老二不高兴了,喊叫道:“还没什么大事?老妈都被人骂成那样了,你还说没什么大事?”
老大低头不语。
“骂我什么了?”丽凤猜出了大概,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些人骂你是‘养猪婆’,还说什么如果果场让养猪,整个河心村的泔水都会被他们收去,你连‘养猪婆’也当不了,得去当乞丐要饭!”
“谁他妈的这么没教养啊!”
门外传来了叶老六的声音。
“老豆,就是果场里的那些客家人!”
见到大靠山现身,老二又把双手抱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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