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朝阳,穿透稀薄的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洒向银装素裹的大地。积雪在阳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空气冷冽而清新,带着爆竹燃尽后的淡淡烟火气和冰雪的纯净味道。社区里比往日热闹了些,孩童们穿着崭新的棉衣,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笑声清脆,打破冬日的沉寂,洋溢着新岁的生机。
新居内,暖意融融,还残留着昨夜年夜饭的淡淡香气和节日的温馨气息。萧逐云早早起身,细致地收拾好昨夜的一切,将房间整理得洁净而舒适。他熬了软糯香甜的红枣小米粥,配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作为新年的第一餐。
萧惊弦醒来时,气色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安宁。新年的第一天,似乎也为他注入了些许新的活力。他配合着儿子的照料,洗漱,用餐,整个过程安静而顺从,眼神清明,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舒缓的弧度。
早餐后,萧逐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安排父亲休息或阅读。他站在阳光房明亮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被阳光照得耀眼的雪景,忽然心念一动。
“爸,”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温和而期待的光芒,“今天阳光真好,雪也没化。我推您出去走走吧?就在花园里,呼吸一下新年的空气,好不好?就一会儿,不会冷着您。”
这是一个小小的冒险,但他渴望与父亲共同迎接新年的第一缕阳光,踏在新年的第一片雪地上。
萧惊弦闻言,目光也投向窗外那片洁白静谧的世界。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受自身的状态,又像是在权衡。良久,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儿子充满希冀的脸,极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晰:“……好。”
萧逐云心中一喜,立刻仔细地为父亲做好万全的保暖措施:最厚的羽绒服,羊绒围巾层层包裹,帽子、手套一应俱全,确认无误后,才小心地推着轮椅,缓缓驶出温暖的家门。
室外的冷空气瞬间包裹而来,冰冷而刺激,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冬日清晨的清爽活力。轮椅的橡胶轮子碾过清扫出的小径,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小花园里,积雪 untouched,平整如毯,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几株灌木变成了臃肿的雪团,冬青的叶片托着厚厚的雪帽,整个世界纯净得如同童话。
萧逐云将轮椅停在花园中央一处避风且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他蹲下身,替父亲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动的围巾,轻声问:“爸,冷吗?”
萧惊弦微微摇了摇头。他的鼻尖和脸颊被冷空气激得微微泛红,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深深地、缓慢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气息沁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新生的清醒感。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那一点点微弱的暖意,以及雪花清冷的气息。
萧逐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父亲身边,和他一起沐浴在这新年的晨光与雪色之中。这一刻,寂静无声,却充满了某种庄严的仪式感。他们共同告别了旧岁所有的阴霾与挣扎,迎来了一个充满未知却也孕育着无限希望的全新开始。
过了一会儿,萧惊弦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眼前那片平整的雪地上,忽然,他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戴着厚手套、活动仍有些不便的手,指向那片雪地,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兴致:“……写……个字……”
萧逐云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心中涌起一阵激动,连忙点头:“好!爸,您想写什么?我帮您!”
他走到那片雪地前,用脚小心地扫开一小块区域的浮雪,露出一片更瓷实的雪面,可以作为“画板”。
萧惊弦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示意儿子推他靠近一些。他再次抬起手,这一次,动作更加坚定。他用那戴着厚重手套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一笔一划地,在洁白的雪地上开始“书写”。因为手套的阻碍和手部力量的不足,他的动作显得笨拙而吃力,每一笔都深深陷入雪中,缓慢而郑重。
萧逐屏息凝神地看着。他看到父亲写的第一个字,是“安”。笔画略显歪斜,却结构清晰。
接着,是“康”。
最后,是一个大大的“福”。
安。康。福。
三个字,静静地烙印在洁白的新雪之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宏大的愿望,只有一位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老人,对生活最本质、最卑微也最珍贵的祈求。
写完最后一个笔画,萧惊弦仿佛用尽了力气,手垂了下来,微微喘息着。但他的目光落在雪地上的那三个字上,眼神中充满了平静而满足的光芒。这不仅仅是他对自己的祈愿,更是对儿子、对他们这个家最深沉的祝福。
萧逐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视线瞬间模糊。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嗯!安!康!福!爸,一定会有的!今年一定都会好的!”
阳光洒在雪地上,也洒在父子二人的身上,将他们笼罩在一片温暖而圣洁的光晕之中。这三个写在雪地上的字,或许很快会被风吹散或被阳光融化,但它们所承载的愿望与爱,却深深地刻入了彼此的心中,成为了这个新年最动人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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