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烧红的烙铁之上,灼热的痛楚自脚底窜升,席卷全身。
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纤维如同被寸寸撕裂,识海中那暂时被山河意志压制的归墟邪念,并未安分,它如同潜伏在深渊之下的毒蛇,不断凝聚着力量,一次次凶猛地冲击着意志力构筑的脆弱堤防。
冰冷的麻木感与撕裂灵魂的剧痛在他的左半身反复拉锯、交替,疯狂地啃噬着他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祝龙右臂艰难维持着的暗金流光,托举着王石头、赵大锤那焦黑残破的魂体以及封存青翎生机的晶壳;左掌上方寸许,灵儿的七彩光茧静静悬浮,散发着纯净却沉重的气息。
这两股源自古老石板与极致守护意志的力量,此刻却如同两座无形的巨山,疯狂压榨着他这具残破身躯内残存的每一分气力,每一滴能量。
汗水混合着伤口渗出的血水,从他不断颤抖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而崎岖的山路石面上,瞬间便被干燥的尘土贪婪地吞噬,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阿兰紧随其后,她的状态同样糟糕到了极点。
搀扶着完全昏迷、沉重异常的李青山,背上还背负着瘦小却因失去意识而显得死沉的狗剩,她每一步都走得踉跄跄跄,仿佛随时都会连同背负的人一起摔倒在地。
凤凰真血严重亏空带来的极致虚弱感深入骨髓,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不断闪烁着缺氧的金星。
但她死死咬住已然毫无血色的下唇,甚至咬出了一丝血腥味,凭借一股惊人的毅力支撑着,目光始终死死追随着前方那个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却始终未曾倒下的背影——
那是她此刻黑暗中唯一的支柱,所有的信念所系。
不知在这片被战争蹂躏过的、黑暗崎岖的山林中艰难跋涉了多久,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惨淡的、如同病人膏肓般的鱼肚白时,一座破败不堪、大半已然坍塌的山神庙,如同被世界彻底遗忘的孤岛,蓦然出现在前方断崖投下的浓重阴影里。
庙墙倾颓,断壁残垣间瓦砾遍地,腐朽的木梁歪斜地指向灰白的天空,原本供奉的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只余下一个空荡积尘的神龛和满屋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的蛛网尘埃,弥漫着荒败与死寂。
“就…这里…暂歇…”
祝龙的声音如同破损严重的风箱般嘶哑不堪,每一个字眼的吐出都仿佛要耗尽他肺腑间最后一丝空气。
他再也无法支撑,右臂凝聚的暗金流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骤然消散,王石头和赵大锤那焦黑透明的魂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了墙角相对干燥的地面上。
左掌上方的七彩光茧也仿佛失去了牵引,缓缓地、无声地飘落,最终静静悬浮在破庙中央唯一还算干净的一小块地面上,散发着稳定的微光。
祝龙自己则如同被彻底抽掉了所有支撑的脊梁,靠着冰冷刺骨的断壁颓然滑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腔火辣辣的、仿佛肺腑都要被撕裂的剧痛。
左脸的邪纹在脱离禁地那浓郁死气的环境后,蔓延的速度似乎稍有减缓,但那深入灵魂的、冰冷粘稠的邪恶侵蚀感,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他的虚弱而更加猖獗。
阿兰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达到了极限,她小心翼翼地将李青山和狗剩安置在另一侧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也随即跌坐在祝龙身边,连抬起手臂擦拭脸上混合着血污的汗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破庙之内,一时间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死寂,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味和尘土的气息。
只有灵儿的光茧散发着温润而神秘的七彩微光,以及青翎晶壳上静静流转的金红碧青双色光晕,给这片绝望的废墟带来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珍贵的温暖与生机。
就在祝龙心神稍稍松懈,试图再次凝聚意志沉入识海,全力压制那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归墟邪念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信号严重不良的老旧电台发出的电子嗡鸣声,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疲惫不堪、混沌一片的意识深处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脱离高浓度归墟污染区域…
核心意志强度于绝境中突破临界点…
符合深度绑定条件…
正在尝试重新连接…
系统能量极度匮乏…
部分权限及功能…
强制修复中…
这声音断断续续,微弱不堪,远不如初次觉醒时那般清晰有力,带着明显的杂音和延迟,却如同一道细微却至关重要的电流,瞬间刺破了祝龙意识中沉重的混沌与迷雾!
系统?!它竟然还在?!
祝龙的精神猛地一振!
在经历了禁地中那场毁天灭地、几乎耗尽一切的终极劫难后,他几乎以为这伴随他自沉眠中苏醒的神秘系统,早已在那滔天邪念的冲击下崩溃消散了!
此刻这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提示音,如同无尽黑暗深渊中骤然看到的一线微光,让他近乎死寂的心湖重新荡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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