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的本源伤势,如同一个无声的警钟,让“巢”基地在高效运转的表象下,始终潜藏着一丝凝重。林琪将一部分神医的调养之力持续不断地温养着秦墨受损的空间核心,这个过程缓慢而需要绝对的专注。
或许正是这种源于“守秘人”一脉、精纯的生命能量波动,如同在寂静的深潭中投下了一颗石子,荡开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三天后的黄昏,林琪刚为秦墨进行完一次能量疏导,看着他沉沉睡去,才轻轻带上房门走出。一直安静守在门外的秦砚立刻递上一杯温水,眼神里满是关切。林琪接过水杯,指尖因能量消耗而有些微凉,秦砚下意识地想用自己温暖的手掌去捂热,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今天的状态很稳定,空间裂痕没有再恶化的迹象。”林琪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很平静。
秦砚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那就好!琪姐,你也累了吧,我新做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林琪的身体猛地僵住,手中的水杯险些脱手。她霍然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基地二楼,那间一直沉寂的医疗观察室的方向。
一股熟悉到令她灵魂颤栗的气息,正如同冬眠后苏醒的幼兽,微弱,却无比清晰地弥漫开来。
没有半分犹豫,林琪身形一闪,已消失在走廊尽头。秦砚愣了一下,也赶紧跟了上去。
医疗观察室内,病床上那个沉寂了太久的身影,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不再是物理老师晏迟的温和儒雅,也不是守护者星陨全盛时期的清冷深邃。它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的星空,带着久睡初醒的茫然,以及一种……仿佛燃烧过后只剩下灰烬的疲惫与虚无。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冲进门来的林琪身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林琪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停滞了。她看着他,看着那双她以为再也无法对视的眼睛,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呼唤:
“……星陨?”
床上的男人看着她,薄雾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星陨”的微光,但很快又沉淀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他尝试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虚幻的温和笑容,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损的风箱:
“林琪……同学?我好像……睡了很久。”
是晏迟的语气。但林琪知道,不全是。那缕微光,那瞬间的眼神交汇,绝不属于单纯的晏迟。
“是,你睡了很久。”林琪走到床边,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情绪,生怕惊扰了这缕好不容易归来的魂火。
随后的几天,融合了星陨最后意识碎片的晏迟,情况已逐渐“稳定”下来。他能下床行走,能正常交流,记忆似乎停留在镜湖事件之前,对于星陨的存在、紫禁城与西山的惨烈战斗,他好像一无所知。
但他变得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房间的窗边,或是基地允许他活动的露台上,看着天空,看着远处训练场上赵昊带着队员们挥汗如雨,看着秦砚像个小尾巴一样围着林琪转,看着秦墨伤势稍好时,沉默而坚定地陪在林琪身侧,在她蹙眉时递上一杯安神的茶,在她深夜工作时默默添一件外衣。
他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近乎空洞。只有在无人注意的刹那,当林琪与双胞胎之间那种自然而亲昵的互动落入眼中时,那空洞的眼底才会闪过一丝极快、极深的,名为“无奈”的痛楚。
他“看”得见。观星者的灵觉,让他即使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和记忆,也能“看”到那无形的、温暖的情感纽带,正紧密地将林琪与那对双生子连接在一起。而他,像一个迟来的、破损的旁观者。
林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同。她尝试与他交谈,提及一些只有星陨才知道的细微往事,但他总是用一种温和而疏离的、属于“晏老师”的态度回应,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甚至暗中调动神医与玄学大师的能力探查他的身体,反馈回来的结果却令人心沉——他的生命体征平稳,但曾经浩瀚如海的力量本源,几乎枯竭,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在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不再是那把能斩破一切黑暗的“刀”了。
这天夜里,林琪在指挥中心处理完秘鲁行动的最终方案,已是凌晨。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回休息区,却在通往露台的转角,看到了那个倚着栏杆的孤寂背影。
月光如水,洒在他清瘦的身形上,仿佛要将他融化在清辉里。
林琪脚步一顿,还是走了过去。
“还没休息?”
晏迟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天际那轮残月,声音轻得像梦呓:“看看星星。”他顿了顿,忽然问,“林琪,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往前走。在没有指引,没有退路的黑暗里,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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