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液的淡蓝光泽完全褪去,医疗舱发出轻柔的提示音。秦墨弯下腰,动作极其小心地将秦砚从舱内抱出来。少年浑身软绵绵的,几乎没什么力气,长睫低垂,脸色苍白得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我来。”林琪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秦墨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林琪已经伸出了手,稳稳地将秦砚接了过去。少年的身体轻得让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本能地靠向热源,脸颊贴着她的颈侧,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秦墨沉默地看着,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道:“我就在隔壁。”他深深看了弟弟一眼,转身离开了“生命之源”区域,将那方空间留给了他们。
林琪抱着秦砚,穿过基地内部安静而洁净的通道,走进秦砚的套间。这里布置得很温馨,与基地外部的冷硬科技感截然不同。她将秦砚轻轻放在他那张铺着浅灰色床单的床上,拉过柔软的薄被,仔细替他盖好。
做完这一切,她刚直起身,手腕就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勾住。
“琪姐……”秦砚的声音又轻又哑,像被风吹散的羽毛,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浓浓的依赖,“别走……”
他仰着脸,黑眸里水光潋滟,那里面盛满了不安和恳求,像一只终于找到巢穴却仍怕被丢弃的幼兽。
林琪低头看着他,少年眼底深处那抹尚未散去的恐惧,触动了她心尖某块异常柔软的地方。她没有挣脱,也没有立刻答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短暂的沉默,却让秦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发白。
几秒后,林琪掀开了被角,在他身侧躺了下来。“睡吧。”她将他揽进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在他背后有节奏地轻拍着,“我在这儿。”
黑暗笼罩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秦砚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但在林琪稳定而温暖的怀抱中,以及那令人安心的轻拍下,他慢慢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朝她更深处偎了偎,寻找着最踏实的位置。
“那个时候……被拉进裂缝的时候,”他低声呓语,声音带着压抑的颤音,“里面好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林琪收紧了手臂,掌心贴着他单薄的脊背,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温度直接传递过去。“不会。”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而笃定,“只要我在,没人能带走你们。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行。”
这近乎誓言的话语,带着她特有的强大和护短,像一道光,彻底驱散了盘桓在秦砚心头的最后一丝阴霾。汹涌的情感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仰起脸,在朦胧的黑暗中凭着感觉凑近,一个带着青涩试探和全然依赖的吻,轻轻落在了林琪的唇角。
温软的触感一掠而过,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气息。
林琪微微顿了一下。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在短暂的停顿后,低头,回应了这个吻。不同于他的青涩和小心翼翼,她的吻带着安抚的力度和引导的意味,更深入,也更缠绵,无声地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将那些残余的后怕和恐惧,都融化在这个亲密无间的接触里。
一切的发生都显得水到渠成。在绝对的安全感和澎湃的情感驱使下,某些界限被自然而然地跨越了。林琪始终掌控着节奏,温柔而坚定,如同一种无声的宣告和烙印。
夜深时分,秦砚终于在她怀里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眉宇间一直萦绕的不安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然的放松和安宁,手臂依旧依赖地环着她的腰,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林琪没有动,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着他恬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水濡湿的柔软黑发。
少年毫无防备的睡容,带着一种破碎后又重新粘合的安宁。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被遗忘在教室角落、孤立无援的自己。
随即,另一个清隽的身影浮现心头——晏迟。
那个曾在她最灰暗的岁月里,向她伸出手,成为她世界里第一束光的少年。
此刻的她,之于秦砚,是否正如当年的晏迟,之于她自己?
这个念头无声滑过,没有答案,却让心底那份因他而起的怜爱与责任感,变得更加具体而深沉。她看着他,仿佛透过时光,完成了某种无声的传递。
一种更为深沉的情感在她心间缓缓流淌、扎根,如同古树无声地生长年轮。
她知道,经过今夜,这只小兽将会更加粘人,更加离不开她。
而她,也注定会在他身上,投注更多无法言说、也无法被替代的偏疼。
翌日清晨,林琪醒来时,秦砚还在熟睡,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她小心地抽出手臂,替他掖好被角,才轻声走出房间。
外面客厅里,秦墨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看到她出来,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低声问:“阿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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