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的威压却如同实质般压在基地外围每一个人的心头。江狩站在原地,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只有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他内心滔天的巨浪。
“江队……”副官担忧地低唤。
“执行命令,原地待命,封锁区域。”江狩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没有我的进一步指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基地核心,也不得与内部人员发生冲突。”他顿了顿,补充道,“……优先救治伤员,包括基地的人,如果他们需要。”
最后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军令要求他缉拿,他却在此刻下达了近乎违抗的命令。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些他曾见过、甚至并肩作战过的人,因失治而死去。这已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弥补。
士兵们沉默地执行命令,开始清理战场,设立警戒线。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江狩独自走到一旁残破的掩体后,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他摘下头盔,将脸深深埋入掌心,指缝间有湿热的东西渗出。林琪最后那冰冷、失望、仿佛看陌生人般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他心口反复凌迟。
“你相信我会危害这个国家吗?”
“你的担保,一文不值!”
她的质问在他脑中回荡,每一个字都砸得他头晕目眩。
他不信!他从未相信过那些所谓的证据!当他接到那个直接来自最高军事安全部门、绕过了他所有直属上级的加密命令时,他第一反应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当场提出质疑,甚至要求面见更高层级确认,但得到的却是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立即执行”,以及……一份关于他父亲早年某次任务中“程序瑕疵”的隐晦提醒。
那是警告。用他家族的前程和父亲的声誉作为警告。
他挣扎过,痛苦过,他甚至想过宁可自己抗命也要提前通知林琪。但……他是江狩,是从小在军营长大,将“服从命令”刻进骨子里的军人!家族的期望,父亲的软肋,还有那看似确凿却经不起推敲的“证据链”……最终,他选择了穿上这身作战服,站在了这里。
他以为,只要他亲自带队,就能控制局面,就能在“执行命令”和“保护林琪”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他天真地以为,只要他拿出搜查令,林琪会愿意跟他回去“接受调查”,他就能在体制内为她周旋,拼尽一切去证明她的清白。
可他错了。
大错特错。
他低估了林琪的骄傲,低估了她对“巢”和里面每一个人的重视,更低估了……他在她心中,或许早已占据了一个不容背叛的位置。
正是因为在意,才会如此愤怒。
正是因为曾经信任,此刻的“背叛”才会如此伤人。
“呵……”一声压抑的、带着血味的低笑从他喉间溢出。他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太晚了?那个会在他笨拙关心时微微挑眉,会在意外亲吻后耳根泛红却强装镇定,会在他喊“裴哥”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笑意的林琪……可能再也不会对他流露出那样的神情了。
他亲手把她推开了。
这个认知,比任何敌人的刀剑都更让他痛彻心扉。
紫禁城,太和殿广场。
林琪去而复返,落在沈清尘身边。老道士正在处理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之前被“影”成员偷袭所致。
“什么线索?”林琪直接问道,语气依旧带着未散的冷意,但比起面对江狩时,已平静了许多。
沈清尘呲牙咧嘴地包扎好伤口,从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边缘焦黑、似乎是从某个更大设备上撕裂下来的金属碎片,碎片上还残留着微弱的、奇特的能量波动。
“这是从那个叫幽月的女人被救走时,遗落下来的。老道我用残存的追踪符感应了一下,这上面的能量印记……很特别。”沈清尘神色凝重,“它不属于‘蚀骨蛆’的污秽之力,也不完全是‘影’的镜像之力,而是一种……非常纯粹、带着秩序和铁血意味的精神烙印。这种烙印,通常用于军方某些高度加密的指令传输和身份识别,而且是极高权限的那种。”
林琪接过金属碎片,指尖触及其上那微弱的能量波动,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这精神烙印的气息……她并不陌生!虽然极其微弱,但与江狩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纯粹而铁血的精神特质,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同源性!
难道……江狩的行动,真的与“影”或者幽月有关?是“影”渗透了军方高层,假传命令?还是……江狩本身,就与“影”有着某种她不知道的联系?
不,不可能。林琪立刻否定了后者。江狩的纯粹和直率是装不出来的,那是融入骨血的本能。那么,只剩下前一种可能——江狩,包括他所在的部队,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影”渗透的势力利用了!
这个猜测,让林琪心中的怒火稍微冷却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寒意和担忧。如果“影”的触手已经伸到了军方高层,那局势就真的危险了。江狩……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被谁当枪使?他会不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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