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度难大师段恒生,就在边城西边的乱葬岗彻底扎下了根。
起初,有人将尸体运到乱葬岗,他便凑上去,双手合十诵一声阿弥陀佛,再表情悲悯语气诚恳地说道,“贫僧度难,见施主家中新丧,心中不忍,愿免费为亡者诵经超度,助其早登极乐。”
活脱脱一位行走在人间的活菩萨。
那些穷苦人家,本就为丧事发愁,见有高僧主动上门,还分文不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一个个感激涕零,差点把段恒生当成了救苦救难的佛祖化身。很快,乱葬岗有位佛法高深救苦救难的高僧,专门免费为死者做法事的事儿就慢慢传开了。
段恒生也乐得如此。
这口碑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边城百姓和流民中积累了一点小小的名气。甚至有些实在请不起和尚道士的小户人家,也偷偷摸摸把亲人遗体送到乱葬岗。段恒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他嫌每天乱葬岗与城里来回跑,很是麻烦,便在乱葬岗找了个相对平整视野开阔的土坡,搭了一个草棚,挂一副白幌,上书:“大兹大悲,免费法事。”
生意就这样了草开张了。每当有“客户”送来,段恒生便盘膝坐下,左手敲木鱼,右手转佛珠,装模作样地念诵往生经,慢慢地便有了几分佛门的庄严肃穆。
特别是那暗中夹杂的度化之意,愈发有心随意动之感,信手拈来,魂魄离体更加迅速,度化过程那叫一个丝滑。
“叮!你成功度化冤魂,获得属性点 5。”
“叮!你成功度化冤魂,获得属性点 5。”
……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响得那叫一个欢快,简直像过年放鞭炮。
可渐渐地,段恒生有点笑不出来了。
最初一天也就一两个,后来变成五六个,再到后来,一天下来,他面前能排上十几具尸体!男女老少,死因各异,饿死的,病死的,在混乱中被踩踏致死的,甚至还有明显带着刀伤箭伤的!
乱葬岗几乎被他弄成了公共墓区,新坟垒着旧坟,空气中弥漫的悲伤和绝望几乎凝成了实质。他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从清晨忙到日暮,念经念得口干舌燥,饶是他内力深厚,也感觉精神有些疲惫。
乱葬岗上,哭声、叹息声、以及他念经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而忙碌的景象。
蹲在一个刚堆起的小土包前,段恒生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新坟,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是有私心,是想多度化冤魂赚属性点,可他娘的没想过人越死越多啊!这已经不是赚外快了,这简直是踩着尸山血海在升级!
“这破世道!”他低声骂了一句,感觉嘴里念出的经文都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他虽有私心,盼着有冤魂可度,但绝不希望人越死越多。心里良知尚未泯灭,让他很不是滋味。
段恒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的动乱与灾难,皆因他杀了南天权而起。若能后悔,他当初肯定捏着鼻子跑路了。但这个世界终究是没有后悔药。事已酿成,没法后悔。
自己无意点了一把火,却烧穿了整个南鸿,导致生灵涂炭!段恒生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闷得慌。
虽然他不断用“南鸿积弊已久,乱局是迟早的事”、““没有我杀南天权,那小皇帝也会找别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但亲眼目睹这生灵涂炭的惨状,想到这一切的导火索确实是自己亲手点燃的,那种无形的压力还是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边城只是南鸿国的一个边陲小城,如今都是一副生灵涂炭的模样,那风暴中心的南鸿都城周边又将是何等的的惨状?段恒生不敢想像!
他烦躁地抠着脚下的泥土,小铁锹在他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可我能做什么?冲到南鸿国都,把那个脑子有坑的小皇帝揪出来打一顿屁股,让他别闹了?”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一个苦瓜脸和尚,挥舞着一把巴掌大的小铁锹,冲进戒备森严的皇宫,追着南鸿小皇帝满地跑!段恒生自己都觉得这画面太美,过于玄幻。
个人武力在成千上万的军队面前,终究是苍白无力的。他或许能杀个七进七出,但能杀光所有士兵吗?能阻止所有世家趁乱攫取利益吗?能瞬间平息这已经蔓延开来的动荡吗?
难,太难了。
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就像螳臂当车的那只螳螂,想法很壮烈,现实很骨感。
唉,头疼!段恒生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无解的问题。还是先顾好眼前吧,多度化一个,也算积点阴德。
就在他准备起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远处流民聚集的边缘地带,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显得格外凶悍。
段恒生瞳孔微微一缩。
卧槽!这不是那个当初追着步便宜大夫满山跑的山匪大当家刀疤脸吗?!当初刀疤脸一伙人还想掠了自己的便宜姐姐梅红艳做压寨夫人,结果被梅红艳将他们一群匪众吊在树上一顿胖揍。把他们揍服之后,这帮子山匪服服贴贴,竟然将自己与梅红艳认了做大哥大与大姐大,还邀请他们一起去了山寨做客。要不是因为发现他们死去的二当家被食脑兽吞了魂魄,把自己与梅红艳吓跑了,估计现在姐弟俩还会待在山寨里没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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