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衍轮回 第39章 湮灭

白兰度·奥克斯，一向以继承人自居的他，当日听说波塞要离开奥克斯独立生活时，心里着实高兴了一段时间。然而这个兴奋劲并不能掩盖自己的无能，以库洛大恶魔的实力，活过三五百年又有什么难度？想到这些白兰度非常泄气，从小沉迷酒色的他对一般的东西已经感受不到刺激，权力却不在其中。即便库洛苦口婆心的说奥克斯迟早是他的，奥克斯财政紧张，当城主没有他想象那么美好，一切一切，他只当是借口。

今日一早，库洛把他和弟弟妹妹叫到书房，将家族印章和移交合同给他，并嘱咐了一些关键事务。

“我不愿辱没祖先的荣誉，准备游历大陆获取机缘。奥克斯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伊莉雅和邦德会好好辅佐你的。如果以后遇到克服不了的困难，我是说如果，你可以试试向波塞城堡求助。”

库洛当天便离开了，什么也没带走。

白兰度万万没想到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东西这么快就到了自己手里。人会在一瞬间成长，书本上总是这么写。可事实就是如此，白兰度开始思考如何安排弟弟妹妹的工作，如何发号施令，如何让自己更有派头，如何与友邦交涉，如何改善子民的生活……唯独没有思考如何去打击波塞这个讨厌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世界的运转有其自身的规律，人们总是向东部灾变之地索取，这次便迎来了当头一棒。数千面目狰狞的死灵追逐一群探险者来到了他们从来未曾踏足的土地，他们疯狂啃食这里的人、动物甚至植物，几天后才悄然退走。

死灵第一次走出了灾变之地，这是种可怕的信号。

先哲们早有断言：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于是两大王国以及周边的非王国部落共同发起了“非必要不入东部”的倡议，并提醒处于灾变边界的各领主做好应对措施。

然而，边界上的冲突却愈演愈烈，死灵大军如蝗虫过境，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侵蚀了边界附近大量土地，人口损失上百万，大恶魔及以下的领主损失了上千个。两大王国风声鹤唳，纷纷组织更大规模的抵抗。

精灵之城凯文也受到了天灾军团的重点照顾，现在守城的只有士兵，老幼皆被送到了波塞城堡附近的森林暂住。作为拥有精灵古剑的波塞当然不会小气，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的供给。

现在的波塞领地，已经拥有良田五十万亩，牛羊十万头，定居人口二十万，常规军两千人，预备军一千人。常规军全部接受“虎神诀”、“疾风控弦术”的训练，然后根据特长归入近战营和远程营，不论近战还是远程，全部配备坐骑，全部装备精灵打造的制式武器。这是一支昂贵的军队，更是一支个人战力强大的军队。法师是稀缺资源，而且极度依赖传承，波塞到现在为止只知道霍都算半个法师，真正强大的法师一个都没见过。

“霍都，大战要开始了，你就不能教几个徒弟出来吗？我们一个法师都没有，大规模的战斗很吃亏的。这些战士有多贵你该清楚，我可不想他们死一个。”

“主人啊，南方的克洛伊王国法师多，我们这边的法师多半在王都和大城市生活，那里的资源丰富经得起他们折腾，我们这点家底还是省着点用吧。”霍都摇摇头继续说道：“凯文这边应该有一些精灵法师，您可以问问你的小情人莫琳。我的衣钵还没找到，需要缘分呢。”

“别瞎说，莫琳才五十岁，还是个孩子。”

“主人，您真风趣。”

死灵要打穿精灵之森才能到波塞城堡，或者从东南部绕道过来，因此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可波塞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所以主动出击才是正解。

“莫琳，你们族里有法师没？”

“族长就是，可惜他在凯文。怎么了？”

“我的军队没有法师，想找厉害的法师帮我带几个学徒出来。”

“法师是天赋职业，很难批量训练的。我知道你的学校办的很好，但要以这种方法教出法师多半行不通。”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可以增加普通人法术攻击或抵抗法术攻击的方法？”

“有呢，装备附魔。这需要大量秘银和灵晶，近几年从东部灾变区带回来的冥晶和死灵晶核也可以。但还是属于稀缺资源。如果材料足够，我保证让你的军队能抗能打。”

“你又想赚我的钱，你知不知道我的大部分收入都贡献给你们了？”

“嘻嘻，谁让你要买最好的武器装备?一只巨熊坐骑都要佩戴盔甲，这种送钱的要求我们怎么能拒绝呢？”

“外人都觉得我富有，他们一定猜不到你们族才肥的流油。”

“哎呀，难听死了。”

“你提前和家族的装备铸造师通下气，我准备为两千军队的装备附魔，你们先准备辅助材料，秘银和能量晶石我来想办法。”

“好的。你，你不会想去东部吧？你不要命啦？”莫琳突然想起了这个家伙夸张的战力和行事风格。

“怎么会呢，我堂堂一等子爵，挥挥手便有将士为我效死。”

“你可不要吓我哈？我去让他们准备材料。”莫琳叮嘱半天才离开。

“真是头痛呢。三年没活动过筋骨都快生锈了，灾变之地，你可别让我失望。”

波塞离开前将领地交给霍都全权负责：“若有外敌入侵，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本事，否则我看不起你。”

“主人放心，我也是家大业大，谁他妈敢来闹事，我活剐了他。”

“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记，切记。”

“主人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定能赶上你第十八个孩子出生。”

波塞走了，鼠道人霍都收敛笑容，面色无比凝重。谁又知道波塞为领地付出了多少心血？为了保全军队，他又以身犯险去寻找机缘。鼠道人想不明白，却知道波塞的为人，他从不标榜自己，只希望子民不要忘了这位默默奉献的领主。

库洛离开奥克斯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东部活动，生死边缘的战斗能激发人的潜能，未知领域也能吸引人的探索**，对别人来说是诡谲难测的冒险，对他来说却是绝美的旅行。

这一天，他刚刚打劫了一个运输车队，是好几车的秘银矿石，可惜纯净的秘银只有拳头大一点，为此他被追杀了几百里。此刻库洛正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疗伤，他乐此不疲，只要能感到身体机能的进化，这种痛苦便不是痛苦，是希望。

可惜他低估了天灾军团的实力和诡异。山洞墙壁上无声的出现了一张大脸，不到一秒又隐藏不见，对此他一无所知。

傍晚，上千衣衫褴褛的死灵围住了山洞，一半骑兵，一半弓箭手，一名骨骼瘦小身穿紫色长袍的死灵正骑在骷髅马上，他举起手中木杖，顶部的宝石渐渐发光，越来越亮，强光闪过，空中出现三只骨骼半露的狰狞狮鹫。在空中盘旋两周后，狮鹫们无声咆哮一声，陆续冲进山洞中，里面立刻传出激烈的碰撞和打斗声，十几秒过去，山洞归于平静。

在死灵们的绿焰眸子注视下，一道魁梧的身影从洞里飞射而出，巨大的翅膀瞬间张开，他没有立刻遁走，而是滞留半空俯视众生。

短暂愣神后，几百张弓弦齐鸣，几百支羽箭高速飞向半空的库洛。与此同时，头上又出现三只死灵狮鹫，封锁了他的退路。

“哼！”库洛右翅猛地一扇，接着双翅急收，迅速将全身包裹起来，身体借着右翅扇动之力高速旋转下坠，简单的一套动作便让大部分箭矢落空，少量射中的也被旋转的皮质外壳给轻松崩飞出去。

死灵早知道他的厉害，在他还未落地时，几百骑兵已经发起冲锋，刀枪棍棒，锥锤戟斧，一股脑儿朝他招呼，而第二轮的射击也即将到来。

库洛的武器是柄长枪，他在落地的瞬间长枪点地双翅大展，犹如巨大的齿轮把靠近的骑兵连人带马切得粉碎。

五百箭手和三只狮鹫让他无法发挥自己与生俱来的空中优势，不得不陷入地面的苦战。时间一点点流逝，库洛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走。直到死灵箭手们开始不分敌我的攒射，库洛拼着挨上一波箭雨终于腾空而起，狼狈飞走。

仿佛是在死灵法师的预料之中，他让狮鹫不紧不慢的跟着库洛，自己则领着剩下的队伍朝目标追去。

慌乱之中库洛也不辨方位，没曾想逃来逃去又来到当初他抢劫秘银的地方，可现在主客变换，自己成了待宰的羔羊。

“飞不动了。”库洛落在山头，牙咬拔出五支长箭。恶魔的恢复功能非常强大，血洞很快就停止喷涌，然而再好的种族天赋也需要休息，阵阵虚弱感让库洛很想睡觉，甚至想干脆放弃算了，这里没有外人，没有下属，没有子女，没有朋友……哪怕自杀也不会引来嘲笑，无损自己的荣誉。

“就这样吧……”库洛已经无法站立，他半跪着，欲用长枪刺穿自己的心脏。

“这才哪儿跟哪儿？”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轻松惬意，毫无身处天灾之地的谨慎。他戴着白色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头金色小龙，可爱的面具与手上那张精巧的短弓倒是相得益彰。

“阁下是……”他话还未说完，那人动了，箭快速从他手里消失，而他的敌人却如同面对几十人的点射，首先遭殃的是狮鹫，然后是跑在前面的骑兵，接着是弓箭手。他的箭矢威力巨大，凡中箭者均被撕裂摧毁。偶尔还能飞出一条银白祖龙，摧枯拉朽般粉碎掉前方的一切阻挡。

法师想逃，却被他追上去砍下了脑袋，然后便是搜刮战利品，晶核、法杖……

“阁下是西部来的？”这结果让库洛甚至为死灵们感到悲凉。

“差不多。你好好养伤，然后带我去找点东西。”

波塞坐下清点物品：“法杖应该不错，51颗死灵晶核，两块秘银，还是太少了。这是法师的戒指，不知有没有玄机？”

他开始鼓捣那枚金光亮堂的戒指，如果不是这么显眼他可能已经忽略掉了。一只干枯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想不注意都不行。戒指上还镶嵌着五颗不大的宝石，红、黄、蓝、绿、橙五种颜色。

滴血，没用。

用嘴咬，太硬。

戴手上，没反应。

“内侧有文字？”终于被他发现端倪，沿着指环内壁刻着五十来个细小的大陆通用文字。

“湮灭，这是戒指的名字？诵读五遍咒语戒指认主？每诵读一遍时，用不同的宝石紧贴眉心，真是奇怪的设定。”

很快，波塞把内容背了下来，待熟悉无误的时候，便开始操作。

咒语一共三十五个字：

混沌兮蒙昧，

天地兮昭然，

阴阳五行兮，

万物有序，

豫兮犹兮，

唯心所至，

来去兮，

复归于尘土。

第一遍快到末尾时，戒指开始发光，直到仪式结束，戒指光华收敛归于平静。

“成了？”波塞戴上戒指，与臆想中差不多，戒指大小自动调整紧密贴合手指。一段繁杂的信息渐渐注入他意识之中，这个过程无比自然，波塞认为这就是自己的记忆，只是恰好想起来而已。

“五大禁咒，金、木、水、火、土五系究极术法，太可怕了，足以称为毁天灭地之术。”记忆中出现各种禁咒的施展手法和破坏场面，波塞只觉得汗流浃背。禁咒消耗巨大，需要足够的法力支撑，法力不够则吸收施术者生命本源能量，无法中止。天有好生之德，佩戴‘湮灭’者可施展伪禁咒，威力百不存一，五颗宝石可提前储能以备不时之需。哪怕是伪禁咒也足以移山倒海，所需能量也能轻易把生命力旺盛的人吸成干尸。

“我不是法师啊，感觉像是得到个催命符。”波塞暗自吐槽。

禁咒的学习虽然是自动灌输到意识里，却也过了整整一天才彻底完成。

大恶魔强横的身体素质在这一天得到了充分证明，库洛·奥克斯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状态恢复了至少五成。

“走吧，带我去找找你熟知的秘银矿洞。我需要大量秘银，你需要生死历练，我们的合作是双赢。”

库洛点点头，朝最近的矿洞飞去。波塞在后面追赶，虽然跑起来也不吃力但他觉得太不体面了。

“自己作为恶魔族人，为什么没遗传翅膀？”

很快到了地头，矿工们还在忙活，波塞也不管他们，直接到仓库里把有用的东西全部收入储物戒中。反抗者皆被库洛喂了枪。

“下一个地方。等等，你能否带我飞？走直线快一些。”没有翅膀，也没有飞行类法器，波塞实力再高也只能委曲求全。

“可以。”库洛提着波塞的腰带朝目的地飞去。

“累不累？”

“很轻松。”库洛如实回答。

“那就好，你多带我转一转，不用担心死灵，他们来得越多越好，我很需要他们的晶核。”

“……”库洛感觉像带了个大佬进新手村，波塞那个张狂劲儿一度让他羡慕的发狂。

“打不过就跑嘛，别紧张。”

“好的阁下。”库洛暗暗松了一口气。

十天时间里，波塞扫荡了周围千里之地的秘银，不知多少死灵被屠戮，此刻他看到死灵会有种呕吐的感觉，库洛也好不了多少。所以这会儿虽然他们正在被十几个城堡的死灵大军追杀，但却丝毫引不起他们战斗的**，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