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衍轮回 第34章 波塞·奥克斯

苏衍穿戴好后再也无心打斗，径直回到了苏家村“悦来客栈”，这里当然没有营业，每到关键时刻，苏忘川便会消失，“黄金任务”时如此，“死亡磨盘”时亦如此。房间暂时进不去，他缓步而行，将空荡荡的苏家村重新走了一遍，最后来到村子尽头的广场，白色石碑依旧，上面雕刻着十二位先哲的事迹，画面粗糙却生动，神韵流转，令人沉浸其中而不自知。旁边飞瀑洒下阵阵凉意，水潭清澈喜人。看完石碑，苏衍脱掉上衣钻进水里，清凉潭水温柔的抚摸全身，令他有种魂归窍穴的踏实。泡了半天，苏衍起身顺着溪水往下游而去，赤脚淌水缓行，不知不觉便进了山林，溪水变得冰凉，一群鱼儿在脚边肆意的游来游去。

“松茸鱼汤？”苏衍记起苏婉柔曾给自己提过这道菜，他摇摇头，施施然走上岸，一路向上，来到以前砍过竹子的山坡，竹林依旧，伊人远去。苏衍躺在地上，闭眼享受竹叶间漏下来的阳光，渐渐睡了过去。

波赛·奥克斯的祖上出过一位大领主，几千年过去，血脉已经稀薄的不成样子，波赛的父亲库洛·奥克斯差点连大恶魔的资格都丧失掉。然而，能力不再但豪门的派头还必须强撑着，库洛勉力维持着硕大的庄园，管理着上千的仆从。祖上留下的土地和财宝所剩无几，仆从们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心中的抱怨已经从眼神变成了咒骂。

“如果上了战场，波赛能活过三天不？”几名年轻力壮的哥布林正在耕地，他们看到波赛从城堡里独自外出，瘦弱纤细，没有翅膀，除了样貌还算清秀，真没一样比哥布林强的地方。

“没准儿他的祖上是咱们哥布林进化成为大领主的。”

“哈哈……”这句话引来一阵大笑，丝毫不顾及正在经过的波赛。

“没错，理论上讲，哥布林也是可以进化成大领主的。我为你的睿智感到高兴，说出你的名字，我亲爱的哥布林。”波赛停下脚步，微笑看向那名强壮的哥布林。

“……”哥布林的笑容变得僵硬，一向软弱可欺的小主人怎么笑起来这么可怕？

“不要害怕，说出你的名字。”波赛很有耐心，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一点责备的情绪也没有。

“格格鲁，我叫格格鲁，尊敬的大人。”见旁人都盯着自己，格格鲁硬着头皮搭话。

“很好！格格鲁，你现在是我的亲卫了。赶紧去河边清洗一下，随我进城一趟。不要超过五分钟。”波赛温和的对格格鲁说道，然后摸出怀表看看时间。

格格鲁没来由的满头冒汗，唯唯诺诺的快速跑向田边的小河，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很快，一胖一瘦两道背影消失在田野尽头。

“格格鲁会不会被卖掉？”

“听说城里有哥布林饭店，格格鲁的肉应该味道不错。”

“我打赌他在路上就会把波赛吃了，这件事格格鲁干得出来，我打赌。”

“你们几个蠢蛋去赌吧，我还想多活几天，今天波赛的笑容让我浑身发寒。”

“默默托，你就是个软蛋，肌肉发达却没卵子，软蛋中的软蛋，哥布林全是软蛋。”一名干瘦的哥布林大声咒骂，语无伦次，连自己也骂。

默默托没理他，来到河边坐下发呆。其实他有点羡慕格格鲁，作为一只有想法的哥布林，如果这次自己能去去城里长长见识就好了。

从奥克斯城堡到凯尔萨斯城有两百里，波赛作为家里最不受待见的小儿子，他是没有资格申请飞行坐骑的，小科多兽倒是可以，但波赛宁愿走路也不愿意闻它放屁时喷出的怪味。哥布林的体味也很大，却比科多兽的屁容易忍受。

“格格鲁，去过城里吗？”波赛走在前面，一路风景很好，空气清新的让人觉得呼吸就是犯罪。

“没有，大人。但我经常听伙伴们说路上有劫匪，鼠人霍克纵横千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恶魔也拿他没有办法。四座大城都在重金悬赏霍克的人头呢。”

“格格鲁，你不是一般的哥布林，你是有智慧的。”

“大人，我是听默默托说的，他总说我笨。”

“你不笨。如果有劫匪，你敢不敢为了保护我挺身而出？放心，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带，劫匪也看不上咱们，我是说万一。”

“大人，我打架还行，可惜我们没有武器，如果刚才带上锄头，几个鼠人我是能搞定的。”格格鲁立刻蹦跶了几下，展示自己强壮而肥胖的身体。

“你们平时吃的还不错嘛。”波赛赞道。

“哪里哦，都说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吃蔬菜也长肉。”格格鲁说话瓮声瓮气，很符合胖子的标准。

“很好。我们需要至少两天才能到，路上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了。你会使用什么武器？”

“钉耙、锄头、柴刀……”

“停！”波赛听得有点头疼，他取出一把厚背砍刀、一只铁皮木盾递给格格鲁：“你看这两样会用不？”

格格鲁兴奋的接过去，没几下就摆弄清楚，爱不释手：“会用，大人。这些都是给我的？”

“当然，你是我的亲卫，未来要成为大领主的，这点武器算什么？”

“我能成为大领主？”

“嗯，但所有大人物在自己还是小人物的时候，必须遵守自己的承诺，否则永远成不了大人物。”

“我格格鲁是遵守承诺的，大人。”

“行，走吧，记得保护好我，也好保护好自己。”

“遵命，大人。”格格鲁挺立腰身，行了个并不标准的骑士礼。

“很好！”波赛满意的点点头，格格鲁备受鼓舞。

两人白天走路，晚上就在路边点燃篝火休息，格格鲁烤出来的野鸡、野兔外焦里嫩，虽然还没有放调料，香味已经让人垂涎。波赛正准备拿一些香料出来，却听见一阵脚步声。格格鲁立刻起身拿起武器，戒备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领头三人骑着梦魇兽，在黑夜里异常显眼。后面跟着五只成年科多兽，最后是十匹狼骑。

四只科多兽驮着货物，一只驮着个帐篷，很显然里面有人。

“打扰了，我们是布莱恩商队，我是队长卡培琪，能否在此搭伙休整一夜？”

格格鲁没有说话，回头询问波赛。

“请便，若不嫌弃可以来共享美食。”波赛没有起身，声音平淡。

“多谢！”卡培琪令队员将坐骑围了一个大圈，两匹狼骑巡视，其余人开始生火做饭。不久，从科多兽帐篷里下来两个蒙面女人，其中一人带着毯子，先前一步铺在地上，两人席地而坐。

波赛让格格鲁在路上抓了不少野味，正在烤的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原本足够他俩享用了，这会儿看来还必须拿出点存货才行。将调料递给格格鲁，吩咐他怎么使用，波赛借着小便到远处从储物戒里取了一只鸡和一只兔子出来。

随着格格鲁把孜然、辣椒、盐三种普普通通的东西用上，烧烤的味道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两堆篝火相隔不到十米，那边刚开始，这边却已经烤熟了。

“格格鲁，把兔子和鸡都拿一只给那边的朋友，我们再烤一些。”

“遵命，大人。”格格鲁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的把东西送了过去。

格格鲁回来时带着两瓶葡萄酒和一大块风干的牛肉。

“哈哈，你看你，出门在外不能小气，这酒你恐怕一口都没喝过。”波赛把牛肉收了起来，递给格格鲁一瓶葡萄酒。

“我们把鸡吃了再接着烤。”

“大人……”格格鲁拿着酒瓶有些不知所措。

“喝吧，你的烧烤水平快赶上我的一半了，这算是奖励。”波赛撕下一条鸡腿啃起来，入口即化，三口就吃完了。

格格鲁小心翼翼的取下木塞，慢慢的喝了一口。

“哈哈，别光顾喝酒，尝尝你自己的手艺。”

格格鲁吃了几口烤鸡：“大人，太好吃了，是因为那些调料吗？”

“差不多吧，以后咱们靠这个就能发财。”

吃完后格格鲁继续烤兔子，波赛则躺在一边休息。两轮圆月一红一白挂在天上，如同夜的眼睛，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

一夜无事，第二天大早，两支队伍随便吃了点干粮准备出发。

“请问阁下是要去城里？”卡培琪过来打招呼。

“是的，卡培琪阁下，我是波赛，这位是我的侍卫格格鲁。”

“我的雇主邀请您同乘，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波赛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他带着格格鲁登上庞大的科多兽后背，格格鲁坐到驾驶员旁边，自己则钻进帐篷里。

“多谢两位女士，我正愁没有坐骑呢。”波赛躬身行礼。

“阁下请坐，出门在外理应相互照顾。还要多谢阁下昨夜的馈赠，那味道真是不错呢。”其中一人示意波赛落座，还让旁边的女子递给他一盘新鲜的水果。

“我是波赛·奥克斯，家离这里不远。不知姑娘可否赐名，以后有机会也好报答一二。”

“你叫我莫琳就可以了，奥克斯先生。”

“你叫我波赛吧，莫琳小姐。”

“噗嗤……”旁边的姑娘笑出了声，可能是觉得失礼立刻忍住了。

“对不起，这是我的侍女莱茵。”两人都蒙着面，波赛看不清莫琳的表情，只知道她瞪了莱茵一眼。

“小姑娘嘛，活泼些才好呢。”波赛点点头。

“你才多大，叫我小姑娘？”

“哈哈，我是看着小，实际年龄很大。”波赛没说谎，他的心理年龄其实并不小。

三人说说笑笑，比与格格鲁同行有趣多了。

“前面要经过沃夫山，千万不要碰到劫匪。”莱茵话音刚落，几声凄厉的响箭划破宁静的大山。

“哎呀，我真是乌鸦嘴！”莱茵懊悔不已，科多兽已经跟着队伍停了下来，她提着剑掠了出去。

“莱茵居然是个高手？”波赛好奇的问道。

“她可是我的侍卫，不知道你的侍卫战力如何？”莫琳指了指前方。

“格格鲁第一次跟我出门，有个屁的战力。糟了！”波赛拍了下脑门，赶紧爬出帐篷，他有点担心格格鲁不知好歹去逞能，这家伙定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刚出去就看到格格鲁的背影，他居然和狼骑站在了队伍最前沿，没有丝毫恐惧之感。

离队伍五十米外，一伙明显是劫匪装扮不足一米高的小人正吼叫着拦在路上，一辆破车侧翻横在路中央，还被点燃了，浓烟滚滚。

“这就是鼠人吗？”波赛喃喃自语。

“是的，他们战斗力或许不强，但数量庞大，打不过就往山洞里一钻，是一群让人头痛的强盗。”莫琳也走出来，远眺劫匪：“希望不是霍克亲自出马。”

“大盗霍克？”

“嗯，大盗霍克。”

不久，劫匪派了一个头目过来交涉，卡培琪亲自上前，鼠人身高刚到他的一半，可两人的姿态却恰恰相反。经过反复谈判，显然对方的要求让卡培琪非常为难，他要求对方稍等片刻，很快来到莫琳面前。

“莫琳大人，劫匪是霍克手下第二大将罗门索，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我们一半货物，您看怎么办？”

“给他们吧，留下两匹科多兽，叫他们让开道路。”

鼠人头目满意的离开，燃烧的破车也被移走，所有鼠人分列道路两边，目送队伍经过。

哪知刚走一半又被叫停，说是要检查帐篷。

“呵呵，这群鼠辈狡诈的很，多半要向我们出手了。”莫琳说完，吩咐大家准备战斗。

卡培琪佯装请他们进来检查，出其不意的将其砍翻在地，双方各尽所能厮杀开来。

“格格鲁，不要太靠前，保护好自己。”波赛提醒道，自己则用弓不时点杀冲破防御的漏网之鱼。

鼠人除了数量优势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多会儿就留下一地尸体，不过卡培琪的护卫队也累得够呛，虽没死人却伤了七八个，格格鲁也伤得不轻，浑身是血。而鼠人劫匪还剩四五百，远远的叫嚣着暂时没有冲上来，商队想要冲过去也是不可能，双方僵持在原地。

“认识哪个是罗门索不？”波赛问卡培琪，对方却摇摇头。

“红色头巾。”莫琳注视鼠群良久，开口说道，她也全身染血，没想到这里最厉害的就属她了，狭窄的刺剑用得纯熟，一招一个小朋友。

“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波赛离开队伍朝鼠群走去。

“大人？”格格鲁大叫。

“没事，你好好养伤。”波赛说完继续朝前走。劫匪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眼睁睁看着他靠近。

在离红色头巾还有五十米左右时，波赛开始弯弓射击，在鬼哭狼嚎声中，鼠人很快倒下一片，但他们也组织起了反击，扛着队友的尸体朝波赛冲来，红色头巾非常谨慎，小心的跟在队伍后面。

谁知一声龙吟传来，波赛这次射出的不是箭而是一条长达两丈的白龙，白龙毫无阻力的清空了挡在前方的人群，留下一个丈宽的无人通道，红色头巾罗门索消失不见。

鼠匪们被彻底惊住了，左右看看发现头领也领了盒饭，剩下的鼠人们纷纷抱头飞窜，半分钟不到逃的干干净净。

不仅鼠人被吓跑，商队的人也被吓得不轻，心想幸好一路上对得起这位小爷，否则便是彻底完蛋。

卡培琪艰难的挤出笑容，对着刚回来的波赛恭敬道：“大人，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