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衍轮回 第13章 安啦，我的老大

“老大，你和我一个朋友的名字很像。”

“哦？说来听听，少不得以后罩着他。”

“苏剑柔，听过没？”

“靠，姊妹剑？你会认识她们？”苏婉柔露出疑惑的神色。

“她们帮过我，也不是特别熟。”苏衍实话实说。

“量你小子也不可能太熟。她们可是咱的偶像，筑基期剑修，橐龠大陆顶级高手，据说她们的实力哪怕放在大陆外也了不得。你小子差点把我吓死，以后要低调，没事别瞎咧咧。”

“知道了，婉柔老大。”

“嗯，孺子可教。”

等制定好战略天色已近黄昏，一大片阴影笼罩了半边树林。这次突袭以试探为主，冲出包围圈的人在老鹰涧会合，没成功的退回村子，其余的当然是被干掉了，老老实实等着复活。

“出发！”

随着苏长风一声低喝，全部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些举动当然瞒不过慕容家的人，以他们狡诈的性格，恐怕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

苏衍和苏婉柔选择了西边的山林，出发十几息时间，他们便和其他小队彻底分开，苏婉柔在林子里就像鱼儿跃入水中，不仅速度奇快，腾挪跳跃还自带一种美感。

“你小子可以啊，我虽然只用了五成速度，你跟得上也实属不易。”她抽空表扬了一句。

苏衍三次梦境都是在和大自然打交道，这样的林子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总不好刻意解释，只是咧嘴傻笑。

“嗯，不要骄傲，再等一会估计就会遭遇敌人了，一定要听我指挥。”

“安啦，我的老大。”没想到苏婉柔还是个话痨，一路走走停停都在炫耀她的战绩，21次梦境，次次都被追杀，回回都是短命而亡。

“虽然短命，不过我干掉的人起码上百了。”她还挺得意，因为被追杀，所以一有时间什么都想学习，尤其是保命技能，称得上“博学而不精”。

苏衍正想夸赞几句，苏婉柔却突然停了下来，苏衍只比她略高一点，因此鼻子成功撞到了她的后脑勺。

“哎哟！”苏衍鼻子酸痛忍不住低呼一声。

“嘘！”她示意噤声，回头恼火的瞪了一眼。

苏衍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梦境，游戏人间的思想要不得，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他俩藏在一块靠山坡的大石头后面，石头当中裂开，透过缝隙能隐约看到对面的情况，石头表面长满青苔，一股子熟悉的味道直冲鼻孔，让苏衍脑海立刻浮现出和石珠儿离家出走住在潮湿山洞里的场景。

几息过后，三道人影相继出现，缓慢而谨慎，全都拿着弩箭，若是当头碰上他们，在如此阴暗的林子里想要躲避恐怕千难万难。

见苏婉柔没有动作，苏衍便老老实实的等候指令，呼吸放到最慢，精力高度集中，肾上腺素平稳的注入血液之中，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爆发力进入了最佳状态。

缝隙很窄，来人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根据方向判断，下一刻就会绕过石头出现在他们眼前。没等苏婉柔提示苏衍已经默默弯弓搭箭，精铁的箭头闪着寒光，随着脉搏有节奏的轻微晃动着。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近，苏衍略微有些疑惑却没有深究，经历了仙踪林对阵慕容氏的经验，他有信心偷袭成功。

“嗖！”苏衍射出近乎满月的一箭，刚冒头的敌人捂着脖子呆立当场，箭矢透体而出飞进树林。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苏衍的第二箭已经射出，“嘭”的一声，将还没来得及缩回身体的第二人钉在了树上。这时头顶传来惨呼，一道身影滚落下来，苏衍来不及细看，就被苏婉柔拉着往后退走。

“快走，树上还有人！”

他们连滚带爬躲到了十几米远的的土坡后面，几支弩箭擦身而过，其中一支竟然直接穿透了大腿粗的树干，余势不减钉在干硬的地面上，火花四溅。

看来这里已经是慕容家的伏击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两人藏在土坡后面不敢露头，那威力巨大的弩箭让人不寒而栗，此刻苏衍早已满头大汗，紧挨着的苏婉柔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大，你刚刚出其不意的袖箭真让我开了眼界。”两人虽藏起来，敌人却也不敢轻易冒头，何况还有一个伤员需要处理，那个被袖箭击中的人没有伤到要害，正在不远处惨叫。

“小，意思。”苏婉柔声音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苏衍放下弓，这才发现苏婉柔小脸苍白如纸，汗水已经打湿了额角的头发，不由得心中一突。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裙子早就被灌木刮破，露出红色的紧身短裤，双手捂着大腿中部，鲜血正汩汩往外冒。想到那些弩箭的威力苏衍有些头皮发麻，果然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啊，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一声不吭。

“别管我，保持警惕，他们至少还有三个人。”

“伤到骨头没？”

“弩箭穿透了，应该没事。”

“我帮你看看。”

“别管我，先干掉他们再说，不然治好了也没用。”

苏衍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刚出发就遇到死局，真让人窝火。

“你呆在这里别动。”苏衍脱下外套包住一块大石头朝后方扔出，一阵箭雨后他基本判断出敌人的大致方向，趁他们换箭的空当冲了出去，全凭手感射出两箭，然后迅速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噗嗤……”几声，弩箭被成功挡住，苏衍顺势又朝下个目标冲去，途中终于发现一人，三箭连珠封锁了对方所有退路，当苏衍再一次躲到大树后方，对面传来惨叫和重物坠地的声音。敌人也不含糊，两支弩箭先后与他擦身而过，在昏暗的树林里溅出几点火星。

苏衍深吸了几口气，又摸出三支箭，他知道必须在天空彻底黑下来之前完成击杀，否则将会演变成运气之战。

他正想故伎重演，却听到苏婉柔停留的方向传来轻微的吟唱，正在纳闷间，突见一团西瓜大小的火球在空中凝聚，越来越亮，很快变成了耀眼的小太阳，火球带着炽热的高温开始加速，朝着敌人惨叫的地方砸了过去。

“嘭！”剧烈的爆炸声连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苏衍目瞪口呆的看着，爆炸带起的泥土碎屑稀稀拉拉的落在他头上才让他清醒过来。

“这是火球术？”苏衍不敢怠慢，趁乱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借着火光他看到一个人正依附在十几米高的树杈上。根本不容思考，苏衍在高速移动中开始射击，每一箭都全力出手，树上之人移动不便成了活靶子，很快跌落下来。

事情反转太快，爆炸的地方还有个人受伤没死，正捂着肚子惊恐的看着苏衍，巧了，这人居然是仙踪林攻击他们的老熟人。

“你叫慕容致远？再见！”苏衍利索的结果了他，顺便取走了弓弩和箭袋。

听到脚步声靠近，苏婉柔用匕首朝自己的脖子划去，她失血过多已经视线模糊，并不知道是自己的队友回来了。

“是我！”苏衍急忙拨开她的匕首，雪白脖颈上留下一道划痕，看得苏衍心底发颤，暗呼好险。

“怎么可能？”苏婉柔迷迷糊糊说完这几个字便晕了过去。

苏衍仔细观察伤口，运力点在几处穴位上，流血很快止住，然后抱着苏婉柔快速朝村子跑去。路上没有遇到人，村口也安安静静。苏衍只好把她带到旅馆房间，从脱掉脏衣服一直到清洗完那可怖的伤口苏婉柔也没有醒来，安静的躺着，除了脸色苍白并无大碍。

苏衍给她包扎完后干脆拿出一朵雾蝶花放在枕头边，希望好的睡眠能帮助身体的快速恢复。

苏衍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奇特的世界，说它真实吧，它却可以让人死而复活，说它虚假吧，它却能让你体会到无比真实的死亡痛苦。如果这里是梦，却无法苏醒，如果那些梦境轮回也是真实的，为何可以从不同的真实世界来回穿梭？

屋外溪水依旧，苏衍干脆和衣躺在了水中。浪花时不时的淹没鼻尖，少量被吸进肺里，刺激得想咳嗽，他极力忍着，慢慢的，肺仿佛适应了这种水汽的侵入，全身也跟着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似乎彻底疗愈了苏衍紧绷的身体，等他浑身湿漉漉的来到旅馆大厅的时候，突然很想喝上一杯，却不知道喝哪种酒好，就问苏忘川。

“尊敬的忘川大人，有没有什么酒可以推荐的，我想来一杯。”

“哟，原来是咱们救美的小英雄来啦。今天破例请你喝一杯，你自己选吧，越贵越好喝。”苏忘川正在无聊发呆，苏衍的到来让她眼睛一亮。

“那太好啦，谢谢。”苏衍受宠若惊。

“不用谢，你是第一个在我的旅馆把外人带进自己房间的人，我正好见证历史，送杯酒不算亏。嘻嘻，你没有干坏事吧？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哦？”她不怀好意的样子让苏衍很想拒绝她送的酒，但仔细掂量后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傻笑，去酒桶里接了杯名叫“紫梦”的酒，独自坐到角落里张嘴猛灌了一口。对酒他品不出好坏，也不太喜欢，“紫梦”很烈，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紧接着全身开始燥热，这种燥热刺激了某些神经，本来无趣的独酌也变得生动起来。

大厅里喝酒闲聊的应该就是苏长风他们说的不合群的人，不屑于参加村口的那种低级混战。喝了两口酒后苏衍有些理解他们，这里的酒能调动人的情绪，任谁经历过几十场那么真实的梦境后也很难保持平常心态，而这酒却能很好的将人拉回到此时此刻，少了焦躁迷茫，多了市井人味。

今天没看到“姊妹剑”两姐妹，却多了一些陌生面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苏衍在观察别人的时候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个神态桀骜的年轻人朝他勾勾手，很明显想让他过去，苏衍装着没看见，继续小口喝着杯中酒，认真感受暖流在全身奔走的乐趣。

“呵，这小子够虎的，远少的面子也不给。”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愣头青吧，竟然不认识苏明远？”

“苏明远因在重塑肉身时获得神树赐福而轰动一时，其天赋出类拔萃，据说未来有可能要进苏家名人堂，谁会不认识？”

“你看他蠢萌蠢萌的眼神，多半真的不认识呢。”

“苏明远的老师是苏家三长老苏泽凯，乃第四境后期武王强者，光这条大腿就已经够粗了。”

这些人讲话也不避讳，苏衍听得一阵无语。苏晴从没给他讲过什么注意事项，他本身的性格也不喜欢溜须拍马，更别提那些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他这里一点也不好使。苏衍准备坐一会儿便去与苏长风他们会合，事情总要有始有终，救人也没耽误多久，现在天刚入夜。

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苏衍起身离开，余光捕捉到苏明远及同桌几人的表情，暗叹一声走出旅馆。夜风阵阵，掠过街道时伴着呼啸声，他逆着风来到村口，月朗星稀，墓地旁的大黄果树投下巨大阴影，张牙舞爪般似要扑过来择人而噬。和苏婉柔搭档的时候完全没关注这些，此刻苏衍却感觉瘆得慌，他稍微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咬牙冲进了山林。

即将来到发生战斗的地方，苏衍放缓脚步，小心翼翼搜寻良久却并未发现异常，随后便加快速度，又继续前行了约两小时，一条百米宽的大河出现在山林尽头。顺着河流往下便是老鹰涧，那里有座石桥，也是与苏长风他们约好的地点。这么长时间没有碰到慕容家的人，苏衍反而更加谨慎起来。

顺着林子边缘朝下游走去，越靠近老鹰涧，他的心就越是不安，不久后便发现果然有些不对劲，依稀间有喊杀声传来，他跳上大树举目望去，月光下，一大群人将十来个人围在桥中间，兵器撞得叮当乱响。

虽太远了看不真切，但不用猜挨打的定是苏长风一伙，看样子应该是慕容家的人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否则恐怕早就结束战斗了。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苏衍任凭热血上涌，不管不顾的跳下大树朝人群靠近，趁着夜色展开偷袭，很快把弩箭射光，随手扔掉后迅速绕到另外一边继续使用长弓射击，敌明我暗，对方如同活靶子一样，又射杀六人之后苏衍立即改变位置，如此三番，慕容家很快减员十几人。

后方的惨叫声立刻引来骚乱，还没等他们采取行动，苏衍又在其他地方放出冷箭，剩下的便如同丧家之犬般跑了。苏长风等人趁机从桥上撤了回来，对岸埋伏的人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犹豫着没敢追来。

“长风兄。”苏衍从阴影里走出来，向这位肩膀上还插着几支箭的临时队长打了声招呼。

“是你啊兄弟，我还以为你和苏婉柔都挂了。”苏长风惊喜的看着苏衍：“苏婉柔呢？”

“她受伤了，现在很安全。”

“那就好。可惜我们折损了八位兄弟，这帮孙子真是狠，刚刚还想逼我们跳河喂鱼，妈的，我呸！”

“接下来咋办？”苏衍朝和对面努了努嘴。

“今天就算了，等养好伤再对付他们。走，回去！”苏长风咬咬牙，带头朝苏家村奔去。

苏衍看他已经打出了真火，显然希望慕容家继续围村，若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活着还有啥意思？

“长风兄，你认识苏明远吗？”

“知道这么个人，来得比我稍晚一会儿，听说是天之骄子，鼻孔朝着天，不过没有正式与他打过交道。你和他闹矛盾了？以兄弟你刚刚的实力，苏明远算个屁啊，更何况橐龠大陆不愁吃不愁喝，根本就不存在谁怕谁，除非脑子有问题。”

苏长风说的话让苏衍很赞同，正常人若无所迫谁愿意屈居人下？

“我们这些人，在梦境里做过皇帝的也有吧？谁会将世俗权力放在眼里？”一旁的铁蛋接口道，这家伙少了条胳膊，屁股上还插着箭，受伤比苏长风重得多，但一点不影响他奔跑，关键是他看上去糙汉一个却有着非常磁性好听的低音，真是奇葩。

“两位兄台说得对，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只是突然遇到有些好奇而已。”

“慕容家这次损失了三十几人，明天咱们继续，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这帮孙子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苏长风故意不拔箭，说是需要疼痛刺激，最近思想有些麻木，而这种感觉却相当巴适。

“铁蛋兄也是这个原因？”苏衍忍不住又看了看他的屁股。

“我这根箭有倒刺拔不出来。”他咧嘴哼哼，显然非常痛。

苏衍心想只要死不了就行，也懒得管他们这种纯武夫的奇葩行为。从大路跑回去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浑身浴血的一群人挤进旅馆自然吸引了大部人的注意。

“一帮傻逼回来了。”有人嗤笑。

“别乱说，人家可是英雄，哈哈……”

“我去你妈的！”苏长风可不惯着他们，抓起一旁的椅子就砸向嘲讽他们的两人。铁蛋更猛，提着厚背鬼头刀就砍，一时之间，呼朋唤友乱作一团。苏衍郁闷的提刀加入了战斗，只是没有苏长风等人那么拼命而已，他们在外面受一肚子气回来正愁无处发泄呢。

第一个发笑的人被铁蛋和苏长风砍翻在地，随后双方都开始出现伤亡，很快苏长风一伙便被逼到了墙角，没办法，整体实力差了太多。

好巧不巧的，被砍死的人好像就是苏明远的跟班之一，本想装逼结果翻了车，作为带头大哥，苏明远很合格的发挥了老大的魄力，苏长风就差一点点被他飞刀击杀，幸好苏衍及时抛出大刀给挡了一下。

“你好得很。”苏明远居然朝苏衍狂抛仇恨，他无奈只好拿出弓箭继续招呼，这么狭窄的空间，弓箭既不好发挥却也不好躲避，混乱一阵后便有了片刻的僵持。

“谁他妈的把箭磕到我这里来了。”随着一声娇喝，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想是哪个倒霉的惹到了老板？

苏忘川走出柜台，手上多了截翠绿的竹子。

“你，你，还有你，过来，其他人可以滚了！”随着她的手指轻点，三个倒霉蛋当场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站在苏忘川面前就像犯错的幼儿园小朋友。

苏明远狠狠的瞪了苏衍一眼转身就走，一群跟班也全部消失。

“自己回家处理伤势，明天一早门口集合。”苏长风吐了口血沫子，交代一句也走了，其他人相继离开。

三声惨叫同时响起，惊得屋顶瓦片开始掉灰，苏衍心想这得多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赶紧压下看热闹的心思，飞速朝客房跑去。